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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老板娘昨天下午打电话帮我预定好今早8点开往迪石的汽车票，同时就预定好接我去汽车站的摩的。当然，照规矩订票后接送免费。一大清早，昨天送我来的农民摩的司机已在大堂等侯，下楼退房见面他笑盈盈和我打招呼。我对他说明了情况，他满脸不高兴地去问柜台里的老板，随后黑了脸，气哼哼走出旅店，到大门口又转回身把他送我的地图要回去。咳，师傅你别急呀，听我说，失约这事儿真不怪我，订票接人是你们越南的规矩，跟我没关系。

把背包放在柜台里出去吃早餐。农贸市场早市已经人流不断，很多小贩把瓜果蔬菜摆在街边，还有一些是盆里盛水卖的海螺、蛤蜊、螃蟹、小鱼虾等海鲜，可能是连夜在海边捞了，清早叫卖。街上买菜的、送孩子上学的、赶着上班的、骑着摩托车、自行车的人潮川流不息。卖早餐的摊点和旅馆旁边在饭馆吃饭、打包带走的更是人头涌涌，店家忙个不停。等候送餐的时候，我坐在饭馆门廊下，拿出卡片机拍照片，拍下一个个生活中的人。我想等我走不动的时候，拿出的这些照片会是我最美好的回忆。街面上来往匆忙的人们和国内城市里的清晨并无两样，是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回到旅店在大堂稍候，摩的司机接我到客运站，约一公里许，与我昨天城里转悠的各条街背道而驰，是出城路。车场守门师傅还在吃早餐，打开栏杆放我和摩托进去。停车场很大，周围排房去往各地有不同售票窗口，我只需核实好订票信息直接取票即可，而后被工作人员带到一辆和南京依维可车外型一模一样的绿色奔驰车前，上车按号找到座位，一切OK。

独自在车场里四处看看。8点钟准时地发车。车上乘客仅三人。奔驰中巴驶上昨天我走过的大桥，桥上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我两度乘船的海港。下桥到出城的三岔路口，街心有一座高大的站立的石雕人像，我认出是昨天“鄚公庙”里人群载歌载舞的照片的原发地，为自己无意中到“郑和”故地而自豪。车前行驶过海滨，大树成林，丢弃塑料袋为主的垃圾丢遍海滩。一路绿色田野禾苗壮。三小时左右抵达迪石汽车站。

车旁边十几个摩的司机，四五人围一个拉客。我没急着走，把背包放到墙边大树下，抽着烟观察周围。不少于十个人包抄过来和我搭讪，有几个英语流利的人，有人跟我要烟抽，便分了几支给会抽烟的，和他们搭话问迪石有什么好参观的，他们七嘴八舌地抱怨小地方除了房子和人没别的。烟抽完我拿出LP给他们看选好的宾馆地址，问他们有多远？一个年轻的摩的师傅嘴快说不远就在……没说完被几个老油条式的人瞪眼打断，不再吭声儿，然后几个人油嘴滑舌地说这个说路不好走，那个说要过几道桥，还有一个说有的路禁摩托要绕行遇着警察会罚款收钱。我完全明白碰到了几个地痞混世魔王，北京的小地痞比他们还痞又不是没见过，我不理睬他们，向刚才说话被打断、站后边的年轻司机说你送我吧，就坐你的车。小师傅看看旁边几个人的脸色，推说家里有事骑车离开车场，肯定是觉得惹不起心里害怕得罪他们以后遭报复赶紧走人。见此情景我也懒得搭理这帮痞子，背起包往外走到路边找车。几个人围着我讨价还价。我对他们说一万越南盾，你们愿意送就走不愿意拉倒，外面有的是车。一个三十几岁瘦脸儿汉子掏出皮夹子拿出一张纸币晃了晃，给我看，我说：“就是ten thousand，ok？”他转身到树下推摩托车到我跟前，接过我的大背包放在前踏板上，载我离开车场。

出车场的另一边大门是条机电街，绕出去走大街过两道桥，十几分钟到宾馆门前。我先下车进大堂和总台里一年轻女士确认是不是LP介绍的这家宾馆，能否入住，她说没问题就是这家，有房间，我再问有没有打折价、钱合适的客房，她低头查看住房记录，一会儿抬起头告诉我三楼有一间空调坏了，可以打折给我住，街角的房子窗户多，房间有电扇不会太热，我感觉可以接受，于是敲定。

回身看见司机已经把我的大背包拿进大堂，和他说明天早上6点半接我绕城一圈，包一小时车，可以给十万越南盾，可否。他连连点头说好。我掏出一万越南盾递过去，他不接。什么意思？我看着他。这家伙又拿出皮夹子取一张淡绿色票子晃晃说是这个，我一看是张十万票子，立刻火了，大声问他，你听不懂ten thousand？连问了他两三遍。这时候进门旅客几个人，下楼外出的住客都停下来，围了一圈儿人加上柜台里的女经理一起看我和他嚷嚷。在他自己同胞面前讹诈外国人，这小子自知无理，脸涨得通红，满面尴尬，可就是死扛着不接我的一万，我更是火上浇油，把我的Chinglish发挥到极致，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在车站讲价过程，质问他为什么到了这里要加十倍的价？穷疯了吧？这家伙张口结舌，偷偷斜眼观看周围人。看客人里有小声议论的，我反正听不懂，管他们说什么，得理不饶人，追着这家伙反复问他为什么欺负外国人。这瘦干家伙捏着衣角局促不安，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看着又有点儿可怜他，便拿出一张红色五万票子说，就是这些钱了，你要就拿去，不要咱俩去外边找警察说。他斜眼看看，接过钱钻出人缝儿出门，发动车一溜烟儿跑了，我追着他喊，给我滚，明天早上你不要来了，我不用你。

周围人散尽，我办理入住。女经理接过我的护照摇摇头说：“我们越南有这种人，真是的。汽车站不到一公里，当地人一万都不要，八千足够了。”我说没关系我见过这种人，我们北京也有这样的。刚才的一腔怒火不大会儿烟消云散。要是跟这种人置气，还旅什么行啊？想着方才愤怒之时京骂都差点儿冒出口，又不觉得一阵好笑，那一瞬间嘴皮子怎么那么溜，连“滚蛋”都生生地给转化为英语脱口而出，平时从没说过啊，什么时候从字幕电影里学会的？哈哈。

客房真好。三楼弧形街角一间屋，宽敞不说，除了里边两面墙壁，对街整个儿一面全是窗户。两扇窗子已打开，小风吹动窗帘，灌进屋里的是午间热风，此时可不能多开窗。放下背包喝水休息，换下汗水浸透的衣服洗好晾晒。背起小背包出去参观迪石。

宾馆位于市中心一小街里，位置极佳。出门直走过去，街里有几家小吃店，其中一家华侨开店的猪手饭，色香味诱人，我在他家吃了午餐。经老板指点，往市中心去。这条街有越南航空公司代办处，书店和百货店，闹中取静的地方。

出小街左转不远有几个路口、几条街，我自然首选那个大面积街心花园。一座古代武士手握腰间宝剑造型的塑像站立花园正中，未知哪一年代哪位英雄。两边棕榈树整齐罗列，花盆对称摆放，莲花形路灯造型别致，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一个城市能有如此花园街景是市民的福气。四周几个街口楼房虽然不高，却各具特色，并非完全法国风格，似曾相识，和我熟悉的国内城市景观倒有几分相像，感觉在海口、佛山、南宁、柳州随处可见的街貌。里面绿化带有被踩踏的痕迹。一位流浪汉模样的男子在过道上架起几块砖，点燃木柴过起了野炊日子，一锅皮皮虾刚煮开，香气飘散出来。看见我的镜头，戴啤酒瓶底儿般厚实眼镜的汉子咧开嘴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欲留我尝他的海鲜午餐吧？我摆手谢绝，他牙齿残缺不全的嘴咧得更大，笑得更开心。快乐的流浪汉！这是蛋白质丰富，很有营养的一顿午餐哦。我想如果在我们国内，这个流浪汉不会有这么大的自由度，哪能允许你在市中心公共场地明火野炊？那岂不乱了套了？旁边石椅上下摆着他的全部家当，看样子已经住了一段时间，像是个我们国内称之为拾荒者的乡下人，厚厚啤酒瓶底儿眼镜，文化人的象征，或许是个不修边幅的落魄文人？亦或是哪个乡村宁可流浪不愿安稳过平淡日子的离职小学教师……我这么揣测着离开，向街心花园另一端大河边走去。

我估摸着宾馆方位，沿河边相向而行。河水浑黄没有漂浮物，流水不急不缓，偶尔见小船漂过。逆水行小货船发出沉闷柴油机鸣响，船尾泛起白色细浪一串。走过几个街口我准备回宾馆躲避午晒阳光休息，远远看见桥边菜市场热闹非凡，大堆的水果摊车堵住路口，还有各种蔬菜堆在路边，于是先过去看完菜市场再说休息的事儿。

据我在网上看到的资料，迪石是个去富国岛的过路城市，外国人到码头以后或很快坐船前往或下船之后直接大巴接走，很少停留过夜。所以当我进入菜市场街，引来的好奇目光和纷纷议论一点儿不奇怪，和菜贩、果贩、鱼贩、肉贩们点头打招呼，除了堵街口的车摊打开大伞，进入街区有商铺、小棚、大棚，正午时分顾客不少，估计是午休下班，路过的人们。路口的车摊纷纷向我推销车上的水果，芒果、莲雾、芭蕉、香蕉、橘子等堆满车。我挑了一个小西瓜叫摊主切开，坐她的伞下吃瓜解渴。一个小西瓜合人民币一块五不到，很划算。不由想起前些年夏天在喀什逛大巴扎，渴了就花五毛钱买块西瓜，那叫一个甜，一天下来背的一壶水基本没动，河边的哈密瓜更是便宜到一块钱可以搬回家一个。有便宜水果吃的地方生活好幸福。

一个大棚下卖水果木屋前女孩儿身影闪过，冒出一句“こんにちは”（你好）钻进了屋里，我一乐，又把我当日本人了。走到门口我回了她一句，女儿探出半个头吐了下舌头再缩回去，叫她出来聊几句拍张照片，可她再不露面。继续走路，逛市场拍照片。这个菜市场是自发形成的传统路边集市，这里少有规划性的建筑，物品丰富，有若干老铺子，拐角处一栋楼下有一家中文招牌和中文产品介绍的大药店，可知华侨在此地已经有年头了。市场靠河边，农副产品舶来极便利，一些赶早市来的妇女卖掉所有带来的货物，坐荫蔽地方等船回去。鲜花，水果，菜蔬，大米，海鲜，活禽，鲜猪、牛肉等鲜货类是市场主流，干货腌制类，调料副食品类以及加工类食品面包饼干烤制点心等也都各有其店其摊，其中自然少不了饭馆、小吃店、街边摊乃至理发店等服务配套小商家。和国内市场相比，交易商品类别品种数量不少，但市场自由度过大，缺乏规范管理，环境较乱，卫生环保条件相对差。

回宾馆路上走的另一条小街，骑楼窄，门店多，各种品类杂而繁，小城有小城特色。一番汗湿衣衫的游走后，洗洗午睡。

一觉睡到太阳西斜，约莫4点钟。纵然电扇开足，仍睡出一身汗。收拾好再出去，走相反方向到市区。上午绕了那么个大圈我总在疑问为什么法国小楼没有像金边那样到处可见，走过两条街之后打消了疑虑，一个桥头几座小楼虽然改变为淡粉色，一眼便能看出其法国风格，就像昆明东风广场旁边被供电局占据，改做变压器房的工具楼。还有巡津街那几条小街里面一样，看过去就知不是中国人盖的楼。迪石的楼房都不高，街很宽，但是人行道窄，走起来不大习惯。街边都是商铺，没什么值得细看。走完特意绕的几条小街后回到主路直街，奔着远处的宏伟高大的电信铁塔楼走去，到路口向路人打听，右转进去约二百米就到了汽车站。昨天我坐车进站，摩托车侧门出站，竟然没有看到迪石汽车站是个多边形的庞然大物。环绕车站大厦形成一个商圈，货栈商铺把车站围得严严实实。

走进车站大厦，里面商铺多得只能用拥挤不堪形容。看商铺经营容易，找售票窗口难上难。不是大厅集中售票，而是不同汽车公司分散在不同位置夹在商铺中间。七打听八打听我总算找到了开往芹苴方向汽车公司售票间，问好明天的开车时刻的同时，发现几家蛮雅致的餐厅咖啡馆，问老板知早上六点即供应早餐。于是一切有数儿，记好进门绕弯的路径，走出拥挤得几乎透不过气的大厦商圈。再次惊叹，这空间利用得也太充分了吧。上个月在马六甲汽车站，售票窗口那叫一个多，不知道多少家汽车公司在经营，家家在叫卖，在揽客，进大厅买好回吉隆坡的车票，转圈儿找候车位置，待看清楚车票标注的车位号，想回去看看走过的路，就再也找不到售票窗口，甚至连哪道门进出都懵懂不知了。鉴于这个教训，我特别在进出门的地方反复多看了几次，确定好识别坐标，又出门找好标志物，看清进出大门线路，才稍感放心地出车站，走上返回路。

国外旅行，由于语言差异和管理方式及习惯不同，往往造成识别、寻找的麻烦和困难，需要耐心和适应。我常和朋友说，旅行就是熟悉新地方，而刚刚熟悉就意味着离别，而后又要经历下一次由陌生到熟悉便离开的过程，循环往复。也许旅行的乐趣便来自这里。

我没有原路返回，选择了旁边一条并行小街走进去，希望看看越南的普通百姓生活，就像在北京串胡同，上海观弄堂，昆明逛小巷，直接目睹市民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的自然画卷。街口不远的路灯下有小贩摆摊卖鲜鱼，几位顾客围看挑选；一位大娘煮了大锅骨头汤，调料碗筷整齐码好地放在街边的桌上，身后墙边盛放米线、青菜、豆芽的叵罗一字排开，另外一只小煤炉上汤锅预备了烫米线，晚餐时间马上到。这样住户门前的街边店不止一家，前边玻璃柜中的馒头包子和蒸锅笼屉也已安放就绪，塑料桌椅摆开，等待晚餐时刻顾客的光临。卖海鲜的那家人，几个人在一起忙活，红色塑料凳沿街排开，上面盛着粘满海泥的海蛤、海螺、螃蟹和浅水中各色鲜鱼的大圆盘放了十几个，趸货来的塑料筐摞起一人多高，几辆过路摩托停下挑拣购买，鱼贩忙着称重装袋，收钱找零，一派生机。一街走过，隔三差五，家门口摆摊开店者比比皆是。生意做在家门口打理自有便利处，百姓居民赖以生存的日常收入得以保障，乐业安居，民之大幸。我们国内高楼猛增，胡同弄堂大面积迅速消失，如此和谐的胡同，闲散的市井生活，难得一见了。一间幼儿园临街，大门敞开，小书包在门口堆了一地，两个阿姨带着年纪不同的娃娃们看电视，等候家长们下班接回家。孩子们随心所欲，恣意萌态煞是令人怜爱。

小街略有曲折，大树遮半街的路段时有一二。房屋均为砖混水泥建盖，未见铁皮彩钢瓦的简陋居所，即便是两小楼间夹于狭窄缝隙中的单间小屋，也要彩饰外壁，装修得像模像样。临街人家大多门户敞开，邻居街坊屋里席地同看电视，或坐在门前空地摆摊闲聊，亲密无间，其乐融融。小街尽头处与一临河横向相接呈丁字路口，右转便是回宾馆方向。

从河边小巷房屋间隙可望见对岸排列的吊脚屋沿河绵延而下。仔细一看，和我前几天路过白马那天没弄清名字的大河边拍的一模一样。两个国家，不同民族，能有如此巧合？事后我查明白了，迪石原来就是柬埔寨领地，不过是18世纪被越南并入其版图而已，就像当时的沙皇俄国抢走黑龙江以北以东大片土地那样，海参威不是中国城市？哈巴罗夫斯克不是中国城市？现在迪石地面的高棉族属于越南统治下的本土居民。

横巷河边一家蜂窝煤厂生意兴隆，制煤工人和管理人员都在忙工作。在我们国内大部分城镇绝迹的燃料这里依然主要地使用，或许越南的空气污染程度还不那么严重。横巷内路面没有那么平整，房屋也很简陋，敞开门的堂屋除供桌别无它物，有一家人吃晚饭的，地面铺块塑料布，饭菜置其上，家庭成员席地围坐而餐，饭后餐后撤去塑料布再席地而坐看电视，屋间铺块席子即卧室，日常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热带地方没有御寒之需，席地而坐、而卧随处可见，和我在缅甸看到的家居生活大体相当，当然越南的住房条件要好于缅甸。从这个意义上看，热带生活成本远低于寒温带居民。这大约也是形成区域和民族性格一个重要因素。另外在建房屋也多，巷里居民们正在努力改善自家居住条件。

从我依次经过的横巷居所和早上菜市场河边屋都能明显观察到，此地吊脚屋和别处不同的是主建筑在陆地，临水房只是附属部分，其次大多为平房，少二层以上楼层，只能叫吊脚屋而非吊脚楼，住在这样居室绝没有我在乐山岷江边吊脚楼客房悬空凭窗眺望水流能感觉的那般奇异新奇或在凤凰城悬空走楼梯上下的小心翼翼。自古以来临水而居是人类的自然选择，但随着人口暴涨，大量化学品的普及使用，河流受到污染，水质急剧下降，带给人类的危害日益凸显。

【百度百科】迪石市（R pagenumber_ebook=77,pagenumber_book=60

ch Giá）为越南建江省首府，越南二级城市。位于接近北纬10°1′0″，东经105°4′60″地区，西邻泰国湾。曾经是柬埔寨的领土，1715年越南阮朝的南进政策下扩张并入。柬埔寨名为Kramuon-Sa。建江种族有越族、高棉族、华族。迪石距离西贡690公里，距离富国岛机场234公里，有机场飞两地航线。

前四五年的夏天我在江南一带旅行，走到洪泽湖边，在盱眙县城外的湖湾港汊进入一个船民村，中午时间在船上一位大娘家和她聊了好一阵子，洪泽湖船村有河长，村民日常生活全部在船上。当时注意到水面污染，询问过他们的饮水，生活污水排放情况。而今在迪石河面，我又看到了类似的船民，用长焦镜头拍到了一家船民坐在船舱顶上的平台用晚餐的场面。不远还有两家船民，不像洪泽湖边的聚村而居。船身似水泥壳体，已显旧蚀，船舱为屋，屋顶平台带半船身长等宽遮阳篷。和陆地居民相比，船民的生活空间更为狭小，且有一定的流动性。依我看迪石市区河边不像是他们的久留之地，随时可能解缆漂向其它河段甚至在海上短暂停留。这种河道生活船的结构经不起海浪拍击。没有水上生活经历的人或许会有某种浪漫想象，但我宁可相信每条船都载满了生活的艰辛。

在横巷尽头上桥，回归大路，几分钟后走回宾馆。夕阳时分，下班光景，宾馆街那头小学校门口围满接孩子放学的摩托车、自行车。街边校门间一棵巨树下一片空地形成小操场上，上了一天课的小学生们奔跑嬉戏，释放过剩能量。小学校和旁边红墙汉字书写的“广华会馆”相连，远看过去院内单檐庑殿顶，彩画屋脊，龙凤呈祥雕饰，十足中国风。我没走到近前凑孩子大人成堆的热闹，在中国院落前看到殷切的家长，活泼的孩子，近乎完整版国内校园和平景象，我心足矣。

回宾馆歇息。待日头落下、余辉散尽、街灯亮起，出街观夜景吃晚餐。选中下午不同方向慢慢散步。市中心区毕竟不比其他，家家店铺灯火通明，街边小贩更是活跃，鲜花水果摊最多，法式汉堡摊不是一两个，每个摊前顾客排着队等候。好奇上前察看，也被吸引着排队，想买一个尝尝。师傅操作熟练，鸡蛋摊饼切成条，腌肉片、火腿肠片油煎过切条，旁边烤热的法棍侧面切开口塞进鸡蛋条、腌肉条、火腿肠条抹上芝士酱夹进生菜、黄瓜片、番茄片，一卷，一裹，装袋，看着都要流口水。排队食客不是买一个两个，少的也要五六个，多的十几个，看样子是一家子晚餐，又或是放冰箱里连明天早餐都有了。轮到我时只要了一个，要不是怕天热变味，我也要买好明日早点，客房里没有冰箱不是吗。

前边饭店里要一碗加蛋越南汤粉，就着法棍汉堡，晚餐吃得很滋润很饱。路边水果摊在挑灯夜卖，可以现榨汁，加冰装杯，购买者络绎不绝，尤其是年轻情侣和带孩子的妈妈们，到了水果摊前都走不动路。经过一个五十几岁妇女摊前，我有意用中国话问菠萝多少钱一个？她果然用中国话回答，我没看错，是位华侨。她从后边拿出一个凳子给我坐，挑了个个儿大黄熟的菠萝从旁边桶里舀水冲干净，动手切外皮。我说您这个岁数了，可以晚上在家看看电视早休息，不必这么操劳了，国内这个年纪的退休妇女都是跳广场舞的。她边切边说，干了一辈子，闲不住，晚上摆个小摊，多少也能挣几个钱。我问她退休以前做什么？她说是中学老师，教数学。我心想国内哪个中学老师退了休会出夜摊卖水果？

数学老师切好菠萝用水冲冲，切块，装袋递给我。我拿出一块边吃边问她，您退休几年了？她冲洗着手说，两年，退休以后晚上在家闲得很，想来想去卖水果最简单，所以就干起来，一年多了。不过也只能再干两三个月。我问为什么？她说，过几个月媳妇生孩子就没有时间了，媳妇是越南人，担心她不会带孩子，要边帮边教会媳妇带孩子做家务。我说天伦之乐难得啊。儿子做什么工作？她说儿子比她工作时候忙，小两口都是中学教师，儿子当了副校长，除了讲课还要到处开会观摩，工作很出色，为这个她也不会再卖水果，把孙子带好。孩子他爸现在还在上班教学生。过两年退休就松快了。我称赞道，你们一家子人民教师，光荣之家啊。

有顾客买水果，不便再打搅，我告辞离开，临走祝她全家幸福、好运，抱个大胖孙子。

前路街店少，光线显得暗淡，不远有一条不宽的小河，河边树成排，小道边有街灯，是个河滨公园。我过桥左行往回绕，没有下河边路去，那里是情侣们的专区。马路对面是河滨公园，另一部分是咖啡厅和歌舞厅，门前霓虹灯闪烁，现在也是年轻人进进出出、迸发热情的时间。到前边上桥再左转过河直走，路边商厦均已打烊歇店，遂直接回宾馆结束一天游览。问总台值班员，他告知下午家里已经打电话为我订好到芹苴车票，明早在大堂等候车接即可。回到客房打开临街所有窗户，小风习习，一晚好眠。

早上离开河仙到迪石，中午、下午、晚上走了三趟街，换了三个方向，看了些街头巷尾市容市貌和市民生活，对迪石多少有些感知印象。从市面建筑、马路和整体规模看，与河仙相比，历史上迪石要发展得好，河仙小镇味道浓。如果给我一个机会选择落户定居长住，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河仙，那里的自然风光对我更具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