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

本书由我8年前有关上海城市公共艺术研究的博士论文发展而来，当时的研究主要停留在对个别公共艺术作品进行一般性分析的层面上，还未曾在一个较长的历史跨度里对一个特定地域的城市公共艺术加以总体性的关照，也未能在结合不同历史时期和发展阶段所特有的社会、历史、文化语境的基础上对上海城市公共艺术的公共功能与公共性内涵做出更具针对性的解读，所以不免给人以泛泛之谈、不具问题针对性及系统性不强之感。随着后来对这一课题更加深入细致的考察和在写作过程中由参借前人概念界定所引起的适用性问题的反思，使我逐渐认识到，正如我的导师郑元者先生多次提到和经常提醒我们的那样，在运用相关理论和概念命题进行研究的时候要时刻注意对它们加以情境化的考量，任何已有理论和已经得到界定的概念往往都只具有相对的适用性。正是在这种认识的基础上，我才能够在上海城市公共艺术的整个历史发展序列中，根据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发展阶段所具有的特性去检视公共艺术的公共性概念，并以更加契合历史事实的情境分析和背景化解读去揭示它们具体的公共性功能和公共性内涵，所以本书也可以被视为对此前博士论文的一种深化和推进。

作为一个比较新的研究课题，城市公共艺术研究还远没有建立起一套成熟的、可资借鉴的研究方法或范式，又因公共艺术自身还处于一种不断生成和发展的动态过程之中，这即意味着在未定型的状态下，无法完全有效地对其中的重要概念和理论问题加以定性研究，而公共艺术所具有的多样性模式及其涉及问题的纷繁复杂又使得人们在相关概念与“公共艺术”这一范畴所应包含的对象范围的界定方面也存在着极大的意见分歧，这一切都导致了在这一课题的研究中将会遇到诸多困难，或者说大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意味，因而本书也就同样是这样一种处于摸索过程的尝试性研究，其中难免会存在不足和令人遗憾之处。本课题的研究和写作开始也是由于对城市公共艺术基本问题和关键特性把握不够准确，因而经历了从纯粹的审美交流角度去研究上海城市公共艺术到后来以公共性问题作为研究切入点这样一种方向性的转变；虽然我已尽量做到客观地还原历史真实，但却受限于直接材料的缺乏，致使在对那些已经消逝的上海城市公共艺术作品进行解读的过程中还要在很大程度上依据旁证和借助图片分析，其中难免会带有个人阐释的成分。又因为某些作品在有关公众评价、反应、接受及公众如何与之展开互动交流等方面经验材料的匮乏——事实上从来没有人十分留心地记录公众在面对公共艺术作品时具体的经验感受和作品与公众的互动效果，也使我们在解读不同作品的公共性时，在建造者的意图及其赋予作品的公共功能所体现出的公共性和由公众与作品的互动所体现出的公共性这两个视点之间不时发生游移，而不能有效地做到兼顾统一——而且对后者的研究相对显得比较薄弱。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尝试性研究恰好说明了这样一个问题，即城市公共艺术中仍然存在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其理论上的空白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巨大的发掘空间，而那种不到最后一步永远无法确定最终会走向何处的状态或许正是所有学术研究的奇妙之处，往往正是这种未知性才给研究者带来无限的乐趣，而我们对于研究对象和相关问题的认识也在这种过程中不断获得修正。

2017年0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