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籍研究 总第67卷
1.9.2.25 咸豐三年癸丑(一八五三)四十歲
咸豐三年癸丑(一八五三)四十歲

春二月間,太平天國侵揚州,揚州告警。時徐鴻謨方奉檄至袁浦(今江蘇淮安),鄭蘭孫從孫太孺人挈子女倉皇出避,棄《都梁香閣集》、《蓮因室稿》兩集,惟奉清帝賜文、穆詩卷及其家乘,與先代遺像。避兵時,女徐雲芝及其從兄走失,後竟復得。是年冬暫居小紀(今揚州江都),作《放歌》、《癸丑二月揚城告警,予倉皇奉姑慈出避,感而賦此》等。是年,子竺弟殉難,作《六月十二日哭子竺弟殉難》。

鄭蘭孫《癸丑二月揚城告警,予倉皇奉姑慈出避,感而賦此》其二:“承歡何以慰姑慈,歷盡艱辛到此時。一卷遺容重香火,四齡幼子念宗支。畫眉人遠書難寄,白髮秋生感可知。尤望天公黯呵護,奎章家乘莫相離。”[143]末句自注:“予出避時行篋皆棄去,惟奉高廟賜先相國詩卷及先人遺像、家乘,敬不敢失。”[144]俞樾《鄭孺人傳》:“咸豐三年,賊陷江寧,順流而下,將薄揚州。時徐君奉檄乞援於淮。孺人曰:‘事急矣!吾姑高年,不宜久居危城。’而又懼中途遇鈔掠,乃盡棄其囊匧,惟奉純皇帝賜文穆詩卷及其家乘,與先代遺像,從孫太孺人挈子女以出,奔如皋。”[145]又俞樾《杉泉公配孫太宜人墓表》:“咸豐三年,粵賊攻揚州,若洲君方奉檄至袁浦。其配鄭太宜人請太宜人出避之。太宜人曰:‘吾守此待二兒歸耳,何避爲?’鄭太宜人因固請,乃遷居如皋。……鄭太宜人於筐箱囊橐,皆棄不顧,惟奉高廟賜文敬公詩卷及先世畫像與家乘以行,道途跋涉,風雨霑濡,詩卷畫像均幸無恙。家乘則稍損焉,太宜人手自補葺之。今武林徐氏猶得以考訂世系,敘次昭穆,賴有此冊之存,兩太宜人之力也。”[146]據以上兩條,則此時徐鴻謨正在袁江奉檄乞援,揚州兵亂之時,鄭蘭孫以一女子而攜孫太宜人、子女避難,惟奉清帝所賜文穆詩卷、家譜及先代遺像,而捨棄自身詩詞稿,最終使徐氏家譜得以保存下來。

又,徐琪《欽旌先姊袁宜人刲臂孝行恭紀》詳細追述了其家避難過程:“我生四齡前,其事多不記。溯余五齡時,實維癸丑歲。吾父呂東公,僑居邗江地。吾母鄭恭人,慈姑日隨侍。吾與姊俱幼,繞膝競嬉戲。未幾烽煙警,倉皇驟出避。姊偕余從兄,相失在途次。母攜余後行,尚兼一幼弟。弟弱艱跋涉,悲哉遽折翅(胞弟璠以幼行維艱,遂落後殉寇難矣)。吾母慎宗祧,艱危籌百計。日履荆榛叢,饔飧每不繼。周遭歷十月,始與慈姑會(先世母張宜人奉先王母孫太恭人出避,先母携琪後行,亦相失輾轉,避匿民間者,十月辛苦備嘗)。其時我世母,嗟余從兄事。日夕聲悲啼,吾父亦隕涕。大書懸上賞,得者酬以幣。書不及吾姊,磊落十數字。不圖一旦間,吾姊亦俱至。僉謂丙吉家,陰德綿累祀。不然求大郎,何來女公子。時姊方十齡,天性已肫摯。雙手牽母衣,淚下巾爲漬。旁觀動驚歎,咄咄各稱異。”[147]由詩及詩注可知,鄭蘭孫嫂張宜人奉孫太宜人一道,女徐雲芝與其從兄一道,鄭蘭孫携徐琪及幼子徐璠一道,途中輾轉相失、備嘗艱辛,至重新會合,共歷時十個月。徐雲芝與其從兄曾中途走失,徐鴻謨後懸幣求其兄子,徐雲芝及其從兄後終行至。另,知鄭蘭孫另有一幼子,徐璠,在逃難途中殉難。按:徐琪於咸豐元年(1851)十二月二十九日出生,推算其幼弟應於咸豐二年(1852)末或咸豐三年(1853)初出生。

鄭蘭孫《如皋寓齋感懷》:“依稀風景又他鄉,回望邗江黯自傷。小紀寒宵支病榻,如皋春日卸行裝。”[148]“小紀”句自注:“去冬揚城寇亂,侍子避兵寄寓小紀,驚憂所致,病幾殆。”[149]詩以“邗江”代稱揚州,揚州遭受太平天國之亂,時在咸豐癸丑(1853)。據小注中記載,其家於1853年冬先從揚州避居小紀。小紀,今揚州市江都區小紀鎮,在泰州西北。

是年六月十二日,孫子竺於揚州之亂中殉難,作《六月十二日哭子竺弟殉難》。

《續纂揚州府志》:“咸豐三年春二月,粵賊林鳳祥等,率衆陷揚州、儀徵。……粵賊洪秀全既陷金陵,與楊秀清計遣偽丞相林鳳祥、羅大綱、李開芳、曾立昌等率賊東下,時鎮江已陷,二十日陷儀徵,二十三日遂陷揚州。”[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