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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研究 总第67卷
1.7.3.13 十三、國學彝倫堂孔教大會講義[13]
十三、國學彝倫堂孔教大會講義 [13]

鄙人不學,年垂六十,百無一成。今恭逢嘉會,蒙諸君召貢所見,其何以副盛意哉!竊以爲國家之統一由於政,而政之發源由於教。方今教之在全球者不暇論,姑以行于我國最久者言之,如老聃、釋迦、孔子,皆天下之至人也。然而有辨。

老氏之道,起於厭世,佛尤以出世爲歸,故其學皆游心於無生之前,視天下事物如芻狗,如贅疣,如夢、如幻、如泡、如影。孔子則不然。雖洞然於生死之故,而必務民之義。所詔人者,惟在踐形於有生以後,故諄諄以人倫爲説。于人倫中,莫重乎孝。何以故?人之生於世也,先有此身。由此身上推之,有父母、有祖、有曾祖、有高祖;下推之,有子、有孫、有曾孫、有玄孫;旁推之,有兄弟、有從父兄弟、有從祖兄弟、有族兄弟:此所謂九族也。合眾九族而社會成焉,合眾社會而國家成焉,合眾國家而世界成焉。總之,皆發源於一身,身之不修,遑論家國天下。故《大學》曰:“一是皆以修身爲本。”然修身之道,以事親爲大。親不能事,遑論百行。故孔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曾子曰:“眾之本教曰孝。”有子曰:“孝弟也者,其爲仁之本與?”孟子因墨者之葬其親厚,亦發明天之生物使之一本之理。其後,鄭康成釋《中庸》,立天下之大本,遂以《孝經》當之。吾儒立教宗旨,可默識矣。夫人自墜地以來,莫不知愛其親及其長也,莫不知敬其兄。此愛親敬兄之心,乃天下所以與我者。由是而仁民而愛物,無非一孝字所推暨。時無論古今,國無論中外,人無論貧富貴賤智愚賢不肖,未有無父母而有此身者,即未有不孝而能辦天下之事者。是故當今日欲謀國家之統一,必先求政治之統一;欲求政治之統一,必先求教之統一;欲求教之統一,必先尊崇孔子。孝也者,孔子之真精神也。凡今之爭奪相殺,只圖一身之權利,而不願百姓之流離死亡者,吾敢斷言之曰:“彼其人必不慈,必不孝。”使慈孝之理,果充於中,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上何忍虐其下,下何忍犯其上哉!《詩》不云乎:“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斯言也,豈不深切著明哉!謂予不信,請更證之歷史。自秦始皇焚書坑儒而召陳勝、吳廣之亂。迨漢高祖以太牢祠孔子,文、景大收書籍,武帝表章六經,而天下一治。其後異學爭鳴而天下裂爲三,判爲十六七,改爲南北兩朝,魏又分爲東西。隋雖混一,未久而亡。迨唐太宗幸太學,命儒臣作《五經正義》,玄宗又作《孝經》御注,而天下一治。其後,異學爭鳴,宦官亂政于內,藩鎮擅甲兵、田賦於外。凌夷至五代,而壞亂極矣。迨宋太祖幸太學,爲孔顏作贊,而天下一治。其後道君皇帝時,異學爭鳴,中原遂失。嗣是歷元明清,其治亂之跡,罔不視孔教盛衰爲轉移。夫不知來視諸往,今賴諸君之力,得有此嘉會,其或者天有厭亂之意,人存悔禍之心,四海昇平,將兆於此乎?鄙人不敏,拭目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