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籍研究 总第67卷
1.7.3.12 十二、四存學會演説詞[12]
十二、四存學會演説詞 [12]

今日開四存學會,乃因博野顏習齋先生論學分存人、存學、存性、存治,爲四大綱,故以爲名。其説正大切實,以之提倡于世道人心,裨益匪淺。顧原書所言甚多,難以悉舉。竊謂顏氏之四存從孟子之二存來,若發揮孟子之二存,則顏氏之意,可共曉矣。

昔孟子曰:“君子所以異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何謂仁?朱子曰:“仁者,心之德、愛之理也。”人必有真愛,乃能愛家族,愛社會,愛國家。此真愛乃天地之元氣,人之所以爲人,國之所以爲國者,不可一日無也。然徒言仁愛,不能見其實際,故必繼以禮字。禮者,非他,秩敘是也。必有禮,乃有秩敘;必有秩敘,乃能使全國之人,皆由軌道而行。蓋人之初生,天賦以性於此。二字本是十分圓滿,故無人不有良心。只爲有此軀殼,便不能不有血氣。有血氣,饑便思食,寒便思衣。夫衣食人之所恃以生者,何可少也?但求衣食則可求,而必要好好矣。又要極好極好矣,又要多天地間財物,只有此數此好,則彼必不好,此多則彼必不多,於是爭奪之心由之起,殘殺之事由之興。始也,有權力之人,欺彼無權力之人;繼也,無權力者糾合爲一體,以與有權力者爲難,於是爭奪愈甚,殘殺愈列,于斯時也,景象爲何如?聖人逆知其害,故爲禮以教人,使之節私欲以循公理。我要食,亦念及人要食;我要衣,亦念及人要衣,但求天下之治安不專在一身一家之溫飽上起見。其究也,人各保其生命,己之生命何憂不保?人各完其財產,己之財產何憂不完?以愛人者愛國,即以愛國者自愛。此種用心不特可稱爲仁人,實可謂之智士。孔子論仁在“克己復禮”,又曰“爲國以禮”,又曰:“能以禮讓爲國乎?何有。”正此意也。諸君試觀人與人遇於道,必正立致敬,何也?知禮故也。犬與犬遇,則狺狺然相搏,何也?不知禮故也。人入人家,必通刺乃入。何也?知禮故也。鴟鴞於百鳥則取子毀室,鳩於鵲則據棄巢,何也?不知禮故也。惟知禮乃能合群,否則胥戕胥虐,與禽獸奚擇?今之論者,莫不重法律。吾寧不謂然?然須知法律者,政治之本;禮者,又法律之本。無法律則是非無所折衷,將何以爲政?無禮則良心盡喪,又何能立法而共守之。顏先生一生以《周禮》六德、六行、六藝爲教,其有見於此矣。鄙人學殖荒落,謹據管窺所及者,陳之以就正于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