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现以明清贵州方志为据，将兴隆周瑛略为可信的诗歌抄录于下，并稍加说明。

《黔记》卷九“镇远诸山”下有周瑛“铁壁三关”诗：

山回路转行将迷，崖壑杳深烟未齐。隔溪有石大如屋，屋底风光宜品题。忆昔边庭拥才彦，城下咫尺风尘遍。弯刀擐甲都不暇，问水寻山岂如愿。陆沉今是行书厨，胸中飞跃罗鸢鱼。点化治中三两字，铿然掷地金声如。捕蛇缚龙惊赤手，下风远拜韩与柳。蹇予得趣每忘言，斜日半山坐饮酒。

“铁壁三关”景下共收四首诗，其中有题名为“周瑛”与“翠渠”二诗，且题名“翠渠”者与前录祁顺诗是次韵之作。故此二诗区别明显，暂认定此周瑛为兴隆周瑛。

又，《黔记》卷四十六右布政使周瑛条下收《题带水环流》《南楼》二诗，而《(嘉庆)黄平州志》卷十一艺文志所录周瑛“旧州八景”：“东坡仙岛”“北岭险关”“榜山凝秀”^[31]“带水环流”“安江晚渡”“南楼春晓”“炉山烟雨”“龙渊灵异”^[32]等八景诗，其中《黔记》之《南楼》，即《黄平州志》之“南楼春晓”。八首诗中有《东坡仙岛》一诗：

层峦叠嶂耸琼楼，仿佛三山东海头。水泛碧桃流涧壑，烟笼绿柳锁汀洲。祥光隐隐陀头起，紫气阴阴洞口浮。白鹤玄猿栖自古，苍苔仙迹旧遨游。

该诗又见于《(弘治)贵州图经新志》卷十三“兴隆志·寺观·月潭寺”^[33]、《(万历)贵州通志》卷十三“兴隆·形胜·东坡仙岛”。《(弘治)贵州图经新志》明确注明是“郡人周瑛诗”。所以，亦暂将此八诗系于兴隆周瑛之下。

此外，《(成化)山西通志》卷十六收《平阳谯楼四题》，署名为“周瑛”，且后有注曰：“贵州人，天顺间刑部员外郎。”再据兴隆周瑛之官历，此四题作者应为此周瑛无疑。现将四诗抄录于下，以补《黔诗纪略》之阙：

其一《云天咫尺》：

危楼清气满乾坤，倚遍阑干易断魂。探手摩云星可摘，擎杯邀月桂堪扪。景浮四壁吟怀壮，势入层霄望眼昏。何日从容共登览，便应骄鹤叩天阍。

其二《中州雄镇》：

千寻飞构接层霄，雄镇西南万里遥。三晋云山推壮丽，一层楼阁仰清标。如登天上无凡累，不识人间有寂寥。身世从来云路客，凭高怀抱自嚣嚣。

其三《太形行胜》：

层峦叠嶂拥髙楼，形势南来自孟州。千仞幻成天险阻，万年冲扼贼心喉。云霞吞吐供奇玩，冠盖登临壮胜游。仙境莫言尘世隔，太平随处即壶丘。

其四《河山一览》：

楼上何时一解颜，唐人风度得追攀。玲珑户墉开明处，表里山河指顾开。云树苍茫千里景，乾坤浩荡几人闲。投壶散帙多清兴，拟欲寻仙问大还。^[34]

总之，对于各方志中署名周瑛之诗，须加小心引用。比如，《(乾隆)镇远府志》于可确认为是兴隆周瑛之作的《带山环流》题下署名“周瑛”，而《忠武侯词》《鸡鸣关》二诗也仅署名周瑛，未有注明。但这两首诗又见于莆田周瑛《翠渠摘稿》卷七，诗题分别为《谒诸葛武侯庙》《次曹时中晓发鸡关韵》。所以《(乾隆)镇远府志》中所收署名周瑛之诗可能也大多为莆田周瑛所作，至少可疑者居多，今人引用时尤应小心对待。

(作者单位：贵州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中文系)

【注释】

[1](清)莫友芝等：《黔诗纪略》卷二，中国少数民族古籍集成(汉文版)第89册影印同治十二年遵义唐氏梦研斋刻本，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2，第062页。

[2](清)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卷八，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明)郭子章：《黔记》，赵平略点校，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6，第263页。

[4]《黔记》，第267页。

[5]《黔诗纪略》卷二，第063页。

[6]参见(明)谢东山，张道：《(嘉靖)贵州通志》卷八，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续编68，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90。

[7](明)周瑛著：《翠渠摘稿》，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1254册集部第193。

[8](清)蔡宗建，龚传坤等：《(乾隆)镇远府志》，贵州省图书据南京图书复制油印本。

[9]《黔诗纪略》卷二，第0 6 3页。

[10]《黔记》，第271页。

[11]《(乾隆)镇远府志》卷二十二，第183页。

[12](明)何出光、陈登云等：《兰台法鉴录》卷十四，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史部·传记类)，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第368页。

[13](清)鄂尔泰：《(雍正)云南通志》卷十九，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4]《翠渠摘稿》卷七。

[15]《黔诗纪略》卷二，第063、064页。

[16]《黔诗纪略》卷二，第0 6 3、0 6 4页。

[17](明)曹学佺编：《石仓历代诗选》，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8]《黔诗纪略》卷二，第064页。

[19]《黔诗纪略》卷二，第0 6 4页。

[20](清)陈田辑：《明诗纪事》丙签卷四，陈氏听诗斋刻本。

[21](明)王耒贤、许一德：《(万历)贵州通志》卷二十二，日本藏中国罕见地方志丛刊，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0，第547页。

[22](明)祁顺之：《巽川集》卷四，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第37册，第445页。

[23]《翠渠摘稿》卷六。

[24]《巽川集》卷六。

[25]《黔诗纪略》卷二，第064页。

[26]《翠渠摘稿》卷七。

[27](清)莫友芝等辑：《黔诗纪略》卷二，第064页。

[28]《(嘉靖)贵州通志》卷二，第233页。

[29]《(万历)贵州通志》卷十五，第317页。

[30]军按：《黔记》卷九祁顺《游铁溪记》：“二守何君健之以出游为请，予许之。”《(万历)贵州通志》卷二十二载祁顺《镇远游西峡记》曰：“余同健之及其弟骥与騞仍舟行，遇水深处辄放獭捕鱼，连得数鱼皆盈尺。”《(乾隆)镇远府志》卷十七官师·土同知年表有何骐，其下曰：“成化中有军功，入名宦。”从时间、姓名用字综合考虑，何贰守极有可能是何骐。

[31]军按：《(嘉庆)黄平州志》卷十一将“凝”误为“疑”，径改。

[32](清)李台、王孚镛等：《(嘉庆)黄平州志》卷十一，贵州省图书馆据道光三十年增补本复制油印本，第396页。

[33](明)沈庠、赵瓒等：《(弘治)贵州图经新志》，北京图书馆藏明刻本。

[34](明)李侃、胡谧：《(成化)山西通志》，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史部174册)，第66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