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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研究 总第66卷
1.10.1.3 三、《支百集》的文学价值
三、《支百集》的文学价值

《支百集》博收广采,对先贤文章作品收入较多,除上文提及已亡佚的《钟灵集》、《钟灵续本》的资料外,《醉闲亭诗集》的相关序跋也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

《醉闲亭诗集》,义虬老人洪思忠著,据黄仁生所著《日本现藏稀见元明文集考证与提要》一书记载,该书为洪思忠自编,刊行于崇祯三年(1630),“岁久散佚,国内外已无崇祯刻本传世;今仅存清抄本《醉闲亭诗稿》三卷,为东洋文库独家收藏”[15]

查《支百集》所载,有关《醉闲亭诗集》的资料包括洪思忠的《醉闲自序》,杜名林的《义虬洪先生诗序》,程翔凤的《醉闲亭诗序》,汪沐日的《醉闲亭诗集序》;汪沐日所撰的《醉闲亭诗集北游卷序》、《醉闲亭诗集东游卷序》、《醉闲亭诗集林泉卷序》、《醉闲亭诗集北游卷跋》、《醉闲亭诗集东游卷跋》、《醉闲亭诗集林泉卷跋》以及觉非道人方了然的《醉闲亭诗跋》。虽然《支百集》未载具体的诗文内容,但从序跋中或多或少能窥探出《醉闲亭诗集》所要表达的内容,从而挖掘其价值。

《醉闲亭诗集》三卷,分为《北游》一卷、《东游》一卷、《林泉》一卷,代表了洪思忠人生的三个阶段,可以说是洪思忠一生生活的写照。明末徽州名士江天一曾为洪思忠作传,可大致知洪思忠的人生轨迹。洪思忠,初读书于紫阳,后入南雍为国子生,然七入棘闱竟弗遇,因此以国子生例抵北候选胥吏。故称北游。后因不善胥吏,取缺任山东济南府邹平县主簿。在任之时,逢济南大祲,洪思忠得御史赏识,负责移粟赈济,功成,泽及百千万人,却因他人嫉妒陷害而愤然辞官。此为东游。致政还家后,洪思忠课业子孙,游于乡里山川河流。故有林泉。[16]

《醉闲亭诗集》虽然名为醉闲,而实为借诗言志。洪思忠在《醉闲自序》中对此表露无遗:“寰区净大觉,胡然而醉,醉其真乎? 天地卑我以劳,又胡然而闲,闲亦非真也。……宇宙虽宽,侧身犹小,君亲罔报,禄仕奚为故逎,摆脱风尘,栽培松菊,芒鞋□杖,不与俗游,独酌长吟,悠然自适,辞喧习静,仿句玄居,啸月酣云,寻浮丘之逸趣。……援山水以为朋,假醉闲以自省,我之为我,诗之为诗,如是而已。”[17]观其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壮志未酬之感。汪沐日在《醉闲亭诗集序》中也指出:“沐日今者亲炙义虬先生之风,而讽咏其诗,盖信先生之非醉闲也。意先生之醉闲,陶隐居之醉闲也,庐陵欧阳公之醉闲也,眉山苏长公之醉闲也。”[18]觉非道人方了然在《醉闲亭诗跋》中也感慨道:“士君子处世非见则隐道德功名,岂能一无建立漫然自废,独时势约结,伸缩不自由,故每以心曲寄之诗歌,少舒廖廓而生平壮志犹未肯自已也。余读《醉闲亭诗》,窃有感焉。……若洪君则以忧世之心,随遇而发名理,多得之象先,词意每超于物外,至末卷中尤多真切语言,近旨远大,与寻常口吻不同。”[19]故从《北游卷》、《东游卷》、《林泉卷》三卷中亦可管窥一二。

《北游》一卷,“先生终事亲而始事君之辞也”[20]。洪思忠北游的初衷是希望能谋得一京职,以显父母,以体忠孝。虽事与愿违,未能留京任职,但北游之行,收获颇丰。《北游》:“北游有触必感,有感必吟。诸如金陵之气,广陵之涛,过露筋之庙而镂其贞骨,登子房之山而慰其多艰,伤利国之驿而叹其迷津,感高唐之梦而惜其石丹。……惟余清夜钓台感遇,上林辞恩,道闻酋啸,寺写龙吟,莫不抑扬性情,发摅忠爱而至。其清明之忆双兆,则尤不胜二人嘉魄卜相之思、先人俎豆簠簋之念。”[21]其中有记录山川古城,有感慨时事,有交游之欢,有思亲之情,内容丰富,可资研究。

“《东游》者何? 洪义虬先生之邹平声教也。”[22]洪思忠在邹平县主簿任内,政绩卓著,尤以运粟赈济为民众所称道。灾荒赈济历来为文人所重视,常作诗赋记之。而《东游卷》对于运粟一役记载也颇为详细,“兹役敬君奉上协友恤民,胥见之矣,视世之坐署幕称父母者,弁髦简书传舍政事,嫉他人之功而败其成,夺百姓之粟而饱其槖,其可歌可咏何如哉。先生自入境以迄,发粟一一形之,歌咏倘亦情之不能自己者乎,独邹平之何幸,私蒙其声教乎”[23]。观《东游卷》不仅可知赈济的过程,还可以了解当时的地方官场现象。洪思忠作为一名文人,为官一任,当然不忘与文人骚客觥筹交错,吟诗唱和,同时也为当地留下了不少诗赋。如汪沐日的《东游卷序》中所称:“若夫客至命觞登临染翰,如诸缙绅孝廉广文宰尹之酬,和山泉郊祠庙堂署之篇什,则又先生信友慕古,感时触物,不能已者矣。”[24]

《林泉》一卷,辞官归田庐之后课业子孙,遍游故乡新安所记,因新安林高泉深,故有此称。古人尝寄情于山水之间,有朋往来,赋诗作乐,留下了诸多描绘山水的诗赋。观《林泉卷》,亦有不少关涉新安山水之诗赋。如“先生因指黄山而赋曰:是轩辕丹砂,太白谪游之林也。而其下有温泉焉,世所谓丹砂穴也。指新安江而赋曰:是沈约任昉游泳之泉也。而沿水西十寺下有紫阳出焉,是朱子读书处,而予少兴文较艺,一片青氊地也。指鸟聊白岳万山南山而赋曰:是越王霸国之遗迹,明天子帝时之郊坛也,是洞宾藏药炉之巅,昇平留诗瓢之塚也。林林无恙,其待予眺乎。”[25]。然洪思忠林泉之意并不在于林泉,而有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之意。

总之,《醉闲亭诗集》是洪思忠北游、东游、林泉之游的记录,从《醉闲亭诗集》中可以了解洪思忠的生活历程、交友情况,可以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而最重要的可以从中发现洪思忠所希望借诗来表达北游爱君之心,东游爱民之心,林泉清风亮节,这无疑展现了一代徽州文人的家国情怀,以及一种壮志未酬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