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龚自珍

云英未嫁损华年①，心绪曾凭阿母传。

偿得三生幽怨否②？许侬亲对玉棺眠③。

注释

①云英：唐代裴铏（xíng）所著传奇《裴航》中的美女，后成仙人。此处指作者所爱之表妹。②偿：偿还，补偿。三生：前生、今生、来生，佛家认为人有三生。③许：语助词，表设想的语气。侬：我，作者自指。玉棺：指所爱女子的棺木。

今译

云英尚未出嫁就夭折在如花之年，她的心事曾经通过她的母亲代传。还能够偿还妳生前失望的幽怨吗？如果我能对着你的玉棺守灵而眠。

心赏

“少年哀乐过于人，歌哭无端字字真”，龚自珍是一位感情真挚、强烈而外向的诗人。《己亥杂诗》是他四十八岁时从北京返回江南故乡途中的自传式组诗，从道光十九年（1839年）农历四月二十三日起笔，至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止，共得诗三百一十五首，平均一天一首有余。其中情诗六十二首，约五分之一。编号一八二至一九七的十六首，作者注明“以下十有六首，杭州有所追悼而作”。据考证，他所追悼者，可能是他的潘姓表妹。

龚自珍少年时和表妹相爱，两小无猜，竹马青梅。不幸表妹早逝，龚旧情难忘，十三年后写了十六首诗以悼之，可谓念兹在兹，情深一往。其表妹对他有意而无法言明，“心绪曾凭阿母传”见组诗之“一八六”：“阿娘重见话遗徽，病骨前秋盼我归。欲寄无因今补赠，汗巾钞袋枕头衣。”诗人睹物伤情，此诗后两句避开正面抒写而从反面寄意，“偿得三生幽怨否”，似是询问逝者，又像自询自问。一击两鸣，更觉构思深曲而哀思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