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无名氏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①。

君恨我生迟②，我恨君生早。

注释

①老：此处指对方年华老去。②迟：晚，与“早”相对，陆机《燕歌行》：“别日何早会何迟。”

今译

你生之时我还没有出生，我出生后你却年华已老。你恨我出生时已经太晚，我恨的却是你生得太早。

心赏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湖南长沙湘江之畔铜官窑旧址出土了一批唐代瓷器及残片，其上留有唐代诗人以及无名氏的作品，此诗即其中之一。生活中有所谓“忘年之交”，但那多指同性，而异性之间却常有所谓“忘年之恋”。此诗之中男女两方是有情人，但因为年龄关系等原因而未能成为眷属，故彼此均深为怅恨。全诗总共二十个字，但“君”字、“我”字各出现四次，“生”字出现五次，“恨”字出现两次，如此重言叠字，是民歌中习见的重叠复沓，颇具音韵之美，使得这首出土的民歌风韵独标，令人玩味不尽。而“君”、“我”于句首对举，“生”、“老”、“迟”、“早”于句末对举，乃现代诗法中所谓的“矛盾修辞”，又称“抵触法”、“矛盾语”，极富西方诗学所称道之“张力”，从中可见中外之诗心相通。

此诗以女子口吻，写忘年之情。有人以为它产自商业与都市的土壤，表现的似乎不是平常百姓家的恋情或爱情，而隐约有茶舍酒家或秦楼楚馆的印记。但我宁愿相信它是一首上品的悲剧性的情诗，或者说情诗中的一匹令人过目难忘的“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