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　顾

永夜抛人何处去①？绝来音。香阁掩②，眉敛③，月将沉。争忍不相寻④？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作者简介

顾夐（xiòng）（生卒年不详），五代前蜀与后蜀词人，也是花间派词人之一。多作艳词，人谓之神艳骨清，艺术成就较高。

注释

①永夜：长夜。②香阁：闺中小门。③眉敛：“敛”为收敛、收缩。“眉敛”即皱眉。④争忍：怎忍。

今译

在漫漫长夜你抛开我到哪里去了？断绝了来临的音讯。我失望地掩上闺门，眉头紧蹙，眼见一轮明月将沉。你怎么会忍心啊不来寻问？我只得怨拥孤衾。换我的相思的心，为你的相思的心，才知我忆念你感情有多深！

心赏

花间派的词风本来以柔婉绮媚著称，但此词不仅有文人词特别是花间词的华美细腻，而且有民歌的质朴真切，而且全用口语白描，直抒女主人公胸臆，是词人琴弦上的另一种变奏。它写的虽是少妇空闺独守的怨艾之情，题材并不新鲜，但艺术上却有新意，尤其是结句更为脍炙人口。明代戏剧家汤显祖说：“若到换心田地，换与他未必好。”（汤评《花间集》）清诗人王士祯则认为：“自是透骨情语。”（《花草蒙拾》）时至现代，这种痴情之女子或女子之痴情，似已逐渐失传。如果由怨艾而怨恨，而无法调和与调解，那就只能或好合好散地私下协议分手，或不可开交地闹上法庭了。有谁，还会来写这种情致缠绵的词呢？

顾夐写思妇之怨，颇多佳篇好句，真是有劳他为人代言与直言。如“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虞美人》），如“正忆玉郎游荡去，无寻处。更闻帘外雨潇潇，滴芭蕉”（《杨柳枝》）。今日的读者如果油然而兴同情之心，也许会要为她们书写“寻人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