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行

唐　李白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①。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②，片片吹落轩辕台③。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④。

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

注释

①“烛龙”二句：烛龙见于《淮南子·墬（dì，“地”之古体字）形训》，是人面龙身而无足的神。寒门：极北严寒之地。烛龙睁眼为昼，闭眼为夜。②燕山：今河北北部，北京市北境燕山山脉。此处泛指我国北方。③轩辕台：遗址在今河北省涿鹿县西南。④鞞靫（bǐng chá）：刀鞘与箭鞘，此处偏指装箭的袋子。

今译

烛龙栖息极北苦寒之地，它睁眼时才是白天到来。太阳和月亮为何照不到那里？只有北风呼号如怒从天上扑来。燕山的雪花啊大得像席片，片片如席飘飞吹在轩辕台。幽州的思妇在风雪的寒冬，停歌止笑娥眉紧锁着悲哀。她倚着门闾遥望征人，忆念他在苦寒的长城令人悲哀。别时他提剑去救边界急难，留下装饰着虎纹的箭袋。箭袋中空留有一双白羽箭，蜘蛛在其中结网遍生尘埃。箭徒然留在这里，人已战死沙场再不会回来。我不忍心再见到遗物，只好忍心把它烧成灰埃。滔滔黄河手捧泥土还可塞，漫天风雪心中恨无法量裁。

心赏

李白留有近一百五十首乐府诗，此为其中之一。六朝鲍照的《北风行》是“伤北风雨雪，行人不归”，李白此诗受鲍照《北风行》影响，但却有出蓝之美。它控诉开边启衅的战争的罪恶，同情百姓的痛苦，抒写思妇的苦恨深怨，不仅有曲尽其情的细腻描绘，而且有超拔的想象和大胆的幻想与夸张，闪耀着浪漫主义的奇光异彩。全诗有如一匹锦缎，已经是美不胜收了，而“燕山雪花大如席”、“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等警言妙句，更是从诗人笔下奔出，前来锦上添花。

战争有正义之战与非正义之战，虽然它们都会给人民特别是妇女带来灾难。在苏联的卫国战争开始之时，作家西蒙诺夫创作了《等着我吧》一诗，这是一曲热烈而深情的爱的颂歌，传唱一时，至今仍有感人的力量，有心的读者不妨找来一诵。如果你热血未冷，当会为之沸腾；如果你正年轻，何妨纸上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