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苏曼殊

收将凤纸写相思，莫道人间总不知②。

尽日伤心人不见③，莫愁还有自愁时④。

注释

①集义山句：集录前人成句另成一诗称为“集句诗”。此诗集李商隐诗句成篇。金凤：与作者相善的秦淮河上的歌伎。②“收将”、“莫道”句：集自《碧城》（其三）：“七夕来时先有期，洞房帘箔至今垂。玉轮顾兔初生魄，铁网珊瑚未有枝。检与神方教驻景，收将凤纸写相思。武皇内传分明在，莫道人间总不知。” 凤纸：帝王用纸，泛指珍贵之纸，因绘有金凤而得名。③“尽日”句：集自《游灵伽寺》：“碧烟秋寺泛湖来，水打城根古堞摧。尽日伤心人不见，石榴花满旧琴台。”④“莫愁”句：集自《莫愁》：“雪中梅下与谁期，梅雪相兼一万枝。若是石城无艇子，莫愁还自有愁时。”莫愁，古代传说中的美女，此指金凤。

今译

拿取珍贵的纸张书写我的相思，不要说人世间总是没有人晓知。整天伤心啊所怀想的伊人不见，虽名莫愁却自有愁情满怀之时。

心赏

“集句诗”，即选录前人诗中的单句，熔铸成新的诗篇，一首诗中既可集一人之句，也可集多人之句，是古典诗词中一个特异的品种，亦可谓中国诗独有的“魔方”，要求作者博学而具慧心。它起于西晋的傅咸，至北宋的石延年与王安石而大盛，以后各代之集句诗包括“集句词”与“集句曲”乃至“集句联”仍然络绎不绝。苏曼殊以集句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恋情，随手拈来，如同己出，由此也可见才人的灵根慧悟和不凡身手。

新文学作家郁达夫有多首以《无题》为题的集句联，如“莫对青山谈世事（元好问），休将文字占时名（柳宗元）”，“岂有文章惊海内（杜甫），断无富贵逼人来（龚自珍）”。他另有《集龚定庵句题<城东诗章>》：“秀出南天笔一枝，少年哀艳杂雄奇。六朝文体闲征遍，欲定源流愧未知。”瞿秋白英勇就义前，于福建长汀狱中作有集句诗《偶成》：“夕阳明灭乱山中（韦应物），落叶寒泉听不同（郎士元）。”集句之道，事关社会风气与人文素养，古调虽自爱，今人已多不弹且无能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