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王实甫

[十二月]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②，掩重门暮雨纷纷。　 [尧民歌]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③？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裙带宽三寸！

作者简介

王实甫（生卒年不详），名德信，大都（今北京市）人。约与关汉卿同时或稍后，元代著名的戏剧家。著有杂剧十四种，最著名的是《西厢记》。

注释

①过：带过。用“十二月”这支曲子带过其后之“尧民歌”曲。②内阁：深闺，内室。③销魂：形容失魂落魄、神思茫然之状。

今译

自从离别之后便望断远山约约隐隐，更受不了照眼伤情的远水波光粼粼。眼见陌头的杨絮不断地在风中飞扬，面对着如喝醉了酒的桃花脸色绯红。从外而内香风阵阵吹进了我的深闺，掩上庭院的门户暮雨潇潇落个不停。虽然害怕黄昏的寂寞不觉又是黄昏，心想不黯然伤神又怎么能不伤神？今日新的啼痕叠印着昨天的啼痕，柔肠寸断的人忆念那肝肠寸断的人。今年春天啊，香润的肌肤消瘦了几分，腰上的裙带也宽了三寸！

心赏

王实甫以《西厢记》等杂剧名世，小令仅存此《十二月过尧民歌》一首。然而，宁尝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这是民间的俗语；说它如绝世之珠，那就是文人的赞美之辞了。明代朱权《太和正音谱》评论王实甫的创作，说“其词如花间美人”，这正是文人的评说方式，应该包括这首爱情之曲在内。

“十二月”每句之尾均为叠字句，“尧民歌”除结尾两句之外均为复字句，即叠字字法与连环句法，诵唱时珠圆玉润，回环宛转，声情并茂，益增其打动人心的艺术力量。散曲原来就是被之管弦以供歌唱的，一代人才王实甫的如斯佳词妙句，诵读时已口颊生香，由妙龄歌伎演唱起来，想必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