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　韦庄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①，含羞半敛眉②。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注释

①佯：假装。②敛眉：皱眉。

今译

今天是四月十七日，和他离别一年时光如水东流。记当时和他分手，我强忍热泪怕他看到只好故意低头，眉毛半皱想叮咛珍重却又欲语还羞。你是否知道我因思念你而心碎魂断，只有在梦中啊我才能和你相随相邀。这满怀伤心情事除了那天边的夜月，没有人能明白知晓。

心赏

词中的抒情女主人公先叙去年离别之状，后抒今日相思之情。以数字成句并领起全篇，诗中尚偶有所见，如杜甫《北征》开篇之“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如晚唐诗人曹松《霍山》开端之“七千七百七十丈，丈丈藤萝势入天”，但在词中却颇为罕见，应是韦庄的独创。全词叙事、写景、抒情一炉而冶，前人说韦庄词如“初日芙蓉春月柳”，于此可见。不仅如此，此词还打破了怀人念远之词上阕写景下阕抒怀的模式俗套，在小词中融入叙事与戏剧独白的因素，令这位吐气如兰的少妇声容并作，令读者如闻纸上有人。

几首词同咏一事同一人物，是所谓“联章体”。韦庄咏男女之情的《女冠子》共两首，一题两作，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是也。此处所选之作是出自女方的口吻，联贯而下的另一首则从男性一方结撰成章：“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今日的读者，许多人恐怕都有类似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体验，读词到此，当别有会心而主动参与作品的艺术再创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