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　乐府

昔别春草绿，今还墀雪盈①。

谁知相思老②，玄鬓白发生③。

注释

①墀（chí）：台阶，也指阶面。盈：满。②相思老：俗语“相思令人老”。③玄：黑色。鬓：面颊两旁近耳的头发。《庄子·说剑》：“蓬头突鬓。”

今译

过去分别时春草碧茵茵，今日你回乡台阶雪纷纷。有谁知道那相思令人老，乌黑的鬓角白发已丛生。

心赏

魏晋南北朝时，战乱不已，世事沧桑，百姓的流离失所与亲人的生离死别，是动乱社会的常态。这首民歌写的就是大时代中的一个丈夫久别归来的小插曲。《诗经·小雅·采薇》篇中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之句，清代王夫之《姜斋诗话》认为这是“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此诗前两句大体相似，可见前后之承传，而后两句则不仅“玄鬓”与“白发”对比鲜明，“玄鬓”与“春草”、“白发”与“墀雪”又相互照应，而且春别之黑发到冬还时即已变白，也遥启李白《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以及《将进酒》“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之诗思。

此诗中的“春草”与“墀雪”，固然可以认为是指春日与冬天，但不妨将其视为象征与比喻，以“春草”喻青春，以“墀雪”喻老大，诗中的主人公分离的时间则不只一年，而几乎是整整一生，近乎“少小离家老大回”，如此则更具悲剧性。这种悲剧不只发生在古代，例如二十世纪中期台湾与大陆之间的隔绝，不就上演了数不尽的离合悲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