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钱谦益

宝镜台前玉树枝①，绮疏朝日晓妆迟②。

梦回五色江郎笔③，一夜生花试画眉④。

作者简介

钱谦益（1582年—1664年），字受之，号牧斋，江苏常熟县市人。与吴伟业、龚鼎孳合称“江左诗文三大家”，明末清初诗坛领袖。

注释

①玉树枝：形容才貌之美。杜甫《饮中八仙歌》：“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②绮疏：即绮窗，窗户上的镂空花纹，或指镂花的窗格。③江郎笔：《南史·江淹传》载，梁代江淹夜梦自称郭璞者索其怀中五色笔。④生花：传说李白少时曾梦笔头生花。画眉：《汉书·张敞传》载张敞为妻画眉的故事。

今译

华贵的镜台映照着妳和我女貌与郎才，早妆迟迟朝阳从镂花的窗格中照进来。绮梦刚醒手握梦中得到的生花彩笔，试着在新婚的次日早晨为妳饰画眉黛。

心赏

莎士比亚在《爱的徒劳》中说：“当爱情发言的时候，就像诸神的合唱，使整个的天界陶醉于仙乐之中。”这是一首妙用典故的写新婚的诗，是对有爱情的婚姻之歌唱。钱谦益年老时曾明媒正娶秦淮名妓柳如是，柳氏国色天香，多才多艺，而且是风尘中之侠女，钱谦益曾喜赋《催妆词》、《合欢诗》，他这首《秦淮花烛词》当也是在“喜”至心灵时挥洒而成。

新娘柳如是二十三岁，新郎钱谦益则已五十九岁了。他用匹谪之礼迎娶柳如是，而非纳妾之礼，表示了对柳的爱恋与尊重。当代国学大师陈寅恪以失明的半废之身，撰述八十余万字的《柳如是别传》，其中说柳如是“风尘憔悴，奔走于吴越之间，几达十年之久。中间离合悲欢，极人生之痛苦。然终于天壤间得值牧斋，可谓不幸中之幸矣”。钱谦益此诗，就是她不幸中之幸的证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