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钱谦益

白于花色软于棉，不是东风不放颠①。

郎似春泥侬似絮，任他吹着也相连。

作者简介

钱谦益（1582年—1664年），字受之，号牧斋，江苏常熟人。明清之交的诗人、文学家，主盟文坛达五十年之久，与吴伟业、龚鼎孳（zī）合称“江左诗文三大家”。

注释

①放颠：柳絮被东风吹得四处飞舞。颠：颠狂。杜甫《江畔独步寻花》：“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

今译

比白色花更洁白比丝棉更轻软，不是东风吹拂就不会飞舞蹁跹。情郎啊你像春泥我就像那柳絮，任它风吹雨打我们也紧紧相连。

心赏

明清之际的诗坛领袖钱谦益，虽然一度降清而大节有亏，但他毕竟很快就翻然悔悟，之后写了不少可读可诵的感怀时世追悔当初的诗作。除此之外，他还写过一些颇堪吟咏的爱情诗，此即富于民歌风味与民间风情的一首。此诗题中有“柳”字，应该是赠给意中人风尘女伎兼女侠柳如是的吧？诗中比喻多矣，此诗之比清新圆美如春天的露珠。“白于花色软于棉，不是东风不放颠”之比，单看也并不算十分出色，但结合下文将郎比为“春泥”，而“春泥”与“絮”却“任他吹着也相连”，于是立即就妙趣横生了。

柳如是不仅是风尘侠女，也是诗国名姝，当代国学大师陈寅恪以双目失明的半废之身，还凭口授为她写成八十余万字的《柳如是别传》。柳如是曾作《西湖八绝句》，其首篇是：“垂杨小院绣帘东,莺阁残枝蝶趁风。大抵西泠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她认为桃花之美得自美人之气，钱谦益读后再三赞赏，先是在《西湖杂感》中说：“杨柳长条人绰约，桃花得气句玲珑”，后又在《姚叔祥过明发堂，共论近代词人，戏作绝句十六首》中，又盛誉此诗“今日西泠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表示非柳如是不娶，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