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白居易

菱叶萦波荷飐风②，荷花深处小船通③。

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④。

作者简介

白居易（772年—846年），字乐天，号香山居士，下邽（今陕西省渭南市）人，生于河南新郑。倡导补察时政反映民生疾苦的“新乐府运动”，诗、文、词俱胜，与元稹在文学史上并称“元白”，是唐代中期极具影响的大诗人。

注释

①采莲曲：系乐府旧题，原为流行于江南水乡的民歌，常由采莲女所唱，梁武帝制为《江南弄》七曲之一。②萦：萦回，旋转。飐（zhǎn）风：指因风吹而颤动、摇曳。此句为“互文”，如同王昌龄《出塞》之“秦时明月汉时关”。③小船通：两只小船在荷花深处相遇。④搔头：簪之别名。碧玉搔头：即碧玉制成之发簪。

今译

菱叶与荷花在水波中回旋啊又摇舞迎风，有缘有意在荷花深处我们的船对面相逢。遇上郎君想说话通情却又含羞低眉而笑，不料头上的碧玉簪竟然掉落到碧水之中。

心赏

此诗写采莲少女的初恋情态，喜悦而娇羞，如闻纸上有人，呼之欲出。尤其是后两句的细节描写，生动而传神，如灵珠一颗，使整个作品熠熠生辉；如果没有这一后来居上之笔，全诗就将大为减色。今日读者关心的是，采莲少女和她心中情郎究竟对话交流了没有，因为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哪里能像现代人这样自由而开放？至于那男子是纵身一跃潜入水中捞取遗簪呢，还是去珠宝行另购珍贵首饰作为补偿以悦芳心，那更是今日的我们所不得而知的了。

1924年，徐志摩陪同印度诗哲泰戈尔访问日本，对日本女郎频频欠身低首的温存仪态感触良深，遂成《沙扬娜拉·赠日本女郎》一首：“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写“低头”之意趣，与白居易诗一脉相承而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