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　歌 ①

汉　司马相如

凤兮凤兮归故乡②，遨游四海求其凰③。

时未遇兮无所将④，何悟今兮升斯堂⑤。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⑥。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⑦！

作者简介

司马相如（约公元前179-公元前118年），字长卿，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市）人，西汉著名词赋家。

注释

①司马相如未受到汉武帝赏识时，家贫无业，临邛县令王吉邀饮于富豪卓王孙家，卓女文君新寡，司马相如弹琴挑之，文君夜奔。

②凤：古代传说中的鸟名。雄鸟。兮：语助词。

③遨游：游历，漫游。凰：雌鸟。

④将：取得，得到。

⑤何悟：哪里想到。斯：这，这个。

⑥迩：近。遐：远。毒：痛苦，难过。

⑦胡：何，什么。颉颃（xié háng）：鸟上下翻飞之状。

今译

凤啊凤啊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曾经四海漫游寻求意中之凰。机缘不至未能得到意中之人，何曾想到今晚登上这个厅堂。贤慧美丽的姑娘就在她闺房，咫尺天涯室近人远令我心伤。何时有缘与她交好如同鸳鸯，像比翼鸟在天空中上下飞翔。

心赏

中国古代诗人常常以传说中的凤凰象征情爱，早在诗经的《大雅·卷阿》篇中，就有“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的歌唱。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冲破封建礼教而自由恋爱，他们在成都开设一家酒馆，夫妇当垆卖酒，开今日文人下海经商的先河，乃高规格高品位的文商。

杜甫流落成都时，曾作《琴台》一诗表示赞赏与追怀：“茂林多病后，尚爱卓文君。酒肆人间世，琴台日暮云。野花留宝靥，蔓草见罗裙。归凤求凰意，寥寥不复闻。”不过，自司马相如的《琴歌》之后，“凤求凰”就成了中国语汇中表示男子求偶的专门用语。西方诗人则往往以玫瑰来象征爱情，如德国诗人歌德的《夜玫瑰》、英国诗人布莱克的《我可爱的玫瑰树》、彭斯的《一朵红红的玫瑰》，都是如此。 香港学者兼诗人黄国彬的《中外情诗漫谈》（香港学津书店1984年版）一书，其正题就是“千瓣玫瑰”。由此可见，中国人唱的是凤凰之歌，西方人吟的是玫瑰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