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东门

诗经　郑风

出其东门①，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①。

缟衣綦巾②，聊乐我员③。

出其④，有女如荼⑤。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⑥。

缟衣茹⑦，聊可与娱。

注释

①思：语助词。存：思念，慰藉。

②缟（gǎo）：白色，未染色的绢。綦（qí）巾：未嫁女子戴的暗绿色佩巾。次章之“缟衣茹藘”系分章换韵，实指一人。

③聊：可以，只有。员：同“云”，语助词。

④闉（yīn）闍（dū）：“闉”为外城（或称“曲城”、“瓮城”）的城门，“闍”为城门上的台。

⑤荼（tú）：白茅花。

⑥且（jū）：语助词。

⑦茹藘（rú lǘ）：茜草，可作绛色染料，此处指绛红色头巾。

今译

走出东边那城门，出游姑娘多如云。虽然姑娘多如云，都不是我想的人。白衣青巾那一位，才使我心喜迎春。走到外城城门外，姑娘多如白茅花。虽然姑娘多如花，都非我心所牵挂。白衣红巾那一位，才使我心乐开花。

心赏

诗的抒情主人公是男子，他以内心直白的方式写自己情有独钟，虽然眼前有女如云。这种对忠贞爱情的咏唱，感情真挚，角度新颖，从侧面上烘托，是乐府诗《华山畿》“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的先声。唐诗人元稹《离思》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极可能由此诗得到启示。诗经中的《郑风·子衿》开篇曾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曹操《短歌行》有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他承续的，也正是先民歌唱的余绪。

我们的先民歌唱爱情的专一与坚贞，令两千年后的读者都不免为之感动。现在随着化妆术与美容术的发展，已经不是“有女如云”而是“美女如云”了，一位作家的小说就曾以后者作为书名。在有人号称“娱乐至死”的今天，有多少未婚和已婚的男子，面对如云美眉，还有《出其东门》中这位男主人公目不迷五色的定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