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代后记)
问:一本书“出浴”,光滑滑的,连件序衣都无,无序状态,作者是何感觉?
答:“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是句烂俗的诗,无论啥东西一用多了就俗,就像李杜诗歌万口传。先是,曾求打铁先生,得复:“大平,作序事大,容我想想。”一两月内再追求,便是以下这则:
友人提到一个“大家”名字,让求求看,终是未敢。作序确为大事,耗费精神,须要把债务性的一本烂书翻透,再而述作……最终落三字“是为序”,总之确为难事。
其实也没啥,光就光着吧。你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我还叹“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亦自伤”呢。
问:谈谈这些年的写作与劲头。
答:两三年来,发表减少,空前受阻。感觉像抬棺材撞进了死胡同,此起彼伏的炮仗白放了。做点维持生计的生意,状态一直是压货太多,堆满仓库,全“砸”手里了。倘一个老子养了十个儿,其中八个打光棍,他还能鼓激情之勇再生再养吗?我现在处境,每提笔想写新的,一鬼就在耳边吹:与其再造条光棍,倒不若把前面的儿子讨得亲,对吧?
光棍一打七八条,这个老子没鸟用!
问:你是否听到有人说叨“打不过人——困地上讲狠”,也被人讲眼高手低,有点儿虚狂?
答:监牢且作玄都观,我乃刘郎今又来。
能耐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妒是庸才。
别看暂时没写出什么,老子一直在读;别看很少发表,老子有空就改。有些鸟人风光得不得了,既得利益者,皆是拿到了好处的家伙,老子没有抱团结社,老子从来匹马单枪!
问:谈点实际的,怎么选《十八》为代序?
答:《十八岁出门远行》,余华成名作。
“十八岁,小哥哥,挑担白米满山坡。”老家乡谚。
我虚龄十八那年,在窑场挖窑泥,搬大瓦托,出窑拉板车,还打过榨。有一回使巧法“挖神仙土”,十八岁少年差点就此成了仙。窑土“雪崩”前半秒,一架板车随之被砸个“八玉渣”,我从土头上一飞,捡了小命。
那年秋天,“天师大”我去看你,晚上带你洗了澡,换了衣,还请同学吃了烧烤,作为回报你写了篇文章,一直觉得是好文章,到今你儿胡闹都快胡闹了。胡闹将来定会闹起来,只是你先来了女儿胡椒,另外还来了小弟胡岭,嗷嗷待哺叔侄两个。《十八》犹在待字中,且教它荣登序列吧。
一捧三刁,一逼三孬。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经久不出头,是金子也会发慌的。
问:展望展望未来,如何?
答:大漠烟直,长河日圆,世界之大,想看一看。带着本子带着笔,挎包里捎带老联想,到地方,走了看了,关起门,写啊写。写累了呢,跟家中视个频,看看儿子不怕,孙女九九。于是心中不怕,天长久久。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贾宝玉说,“就为了这些人死了也值了。”斯然如此,也罢。
问:本文诗起,也以诗结可好?
答:遵命。近得的一首,甚为自珍,叹人在旅途的。
偎依行囊数天明,抱膝我亦远行人。
遥思更有远行客,无人烟处念行人。
(以上访谈,属瞎子翻×头,没事盘鸟子耍。包括上一集《火辣》里,内行几眼就火眼洞穿了。小说多虚构,访谈尽写实,然我这里,恰恰反过来。这年头,能尊享被记者采访是一种待遇啊。十分无聊,不盘一盘又怎搞呢?)
2016.3.17
2017.7.20修订于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