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论假聪明

世人一向认为法国人比他们看上去的要聪明,而西班牙人看上去比他们实际的要聪明。不论这两国的情况是否如此,人与人之间却的确如此不同。圣保罗在谈到什么是神圣的时候,曾说过:有的人 “有神圣的外表,却无神圣的内在力量。”无疑,说起聪明和自负来,有的人凡事总喜欢郑重其事,而实际上却什么也没做或所做甚少,“以大力做细事”。这些只讲究形式的人耍了哪些手腕,用了哪些器具,务必使表面看上去有如有深度有体积的实体,这在有识见的人看来,真是一件可笑之事,完全可以写一篇讽刺文章。有些人不动声色,从不把货物在明处亮出来,并且总是让人觉得藏了私货;他们在谈论自己其实并不知道的事情时,却要装模作样,要让人家误以为他们是有话不能说。有些人借助表情和手势,通过符号来表现自己的聪明。西塞罗谈到皮索时,曾说皮索回答自己问题时,一条眉毛翘到了额头,另一条眉毛弯到了下巴;“你回答说不喜欢残暴时,一条眉毛抬到了额头,另一条眉毛弯掉到了下巴。”有些人以为用些大字眼儿,说话不容异议,把无法证明的东西当成真的,就可以成为聪明人了。有些人凡遇到不懂的事物,都要假装鄙视一番,说是文不对题或者过于弄巧,这样其愚昧就可冒充识见了。有些人总是有不同的见解,以巧辩娱人,借此避开话题。阿·盖利亚斯把这种人称为“傻瓜,喜欢抠字眼,结果把事情搞得支离破碎”。关于这一种人,柏拉图在 《普罗泰哥拉》中,曾引入普罗第喀斯这个人加以嘲笑,让他讲一段话,结果这段话从头到尾全都是在抠字眼。一般来说,这种人在议论中,总是喜欢站在反方一边,并且希望以能够不人云亦云及预示艰难得名。这是因为各种提案一经否决,就算完了,但是一旦得到通过,就需要实实在在干活了,而这时候假聪明就成了妨碍做事的毒药。总之,任何生意萧条的商人或倾家荡产的浪子,都不会为了自己的财名,而像这种虚伪的人那样,为了保持自己的才名,无所不用其极。假聪明的人也许可以通过计谋而获得聪明的名声,但是最好是谁也不要使用这种人。为了做事,哪怕使用蠢人,也不要使用只会做表面文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