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论革新

万物初生时都很难看。革新是时间的产物,所以一切革新也不例外,初生时也很难看。尽管如此,兴家立业的人通常都要强过其子孙,所以祖先的成绩 (如果好的话),后代很难通过模仿而取得。人性倘若变坏,“恶”就成了一种自然运动,在继续为恶时,表现得最强;而 “善”作为一种强迫运动,在初动时,表现得最强。每一种药物无疑都是一种革新,所以不愿用新药的人就得预备着患新病。时间是最大的革新者。倘若时间使事情变坏,而智慧与建议又不能使其变好,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 的确,凡是风俗习惯所确定下来的事,不管好坏,最起码也是适合时世的;凡是长期相伴的事物,其彼此之间似乎都有某种关联,而新生事物则有些格格不入,有用则有用,但是却因为与旧事物不融洽,而引起纠纷。再者,新事物好像异乡人,多受羡慕,而少人亲近。倘若时间静止不动,则这些话都对,然而时间实际上是流动不停的,所以,固残守缺,坚守旧俗,也会和革新一样,引起动荡,而过于尊古的人对崇今之人来说,不过是一个笑料。因此,人在革新时,不妨以时间为榜样。时间通过一个个细微步骤,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重大变革。否则,新生事物必然出乎意料,必然是有人受益,有人受伤害;受益的人把新事物当成运气,因而感谢时间;受伤害的人则把新事物当成迫害,因而怪罪革新之人。还有,除非事态紧迫,确有必要,或者改革的效果很明显,否则国家最好不要试行新政。必须牢记,任何改革,必须是改革带来变化,而不是喜新厌旧的心理为改革找到借口。最后,新奇的事物虽不一定要拒绝,但是却也不能全信,就像 《圣经》上说的那样:“我们站在古道上,环顾四周,看见一条笔直而正确的大道,便行在其间。”[1]

[1] 参见 《耶利米书》第六章第16节:“耶和华如此说,你们当站在路上察看,访问古道,哪是善道,便行在其间。这样,你们心里必得安息。他们却说,我们不行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