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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美澳当代重要作家女性创伤叙事研究
1.5.2 第二节 城市贫民窟中的玻璃动物园:阿曼达一家
第二节 城市贫民窟中的玻璃动物园:阿曼达一家

在书写南方女性的创伤方面还有一位重要的文坛人物——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Tennessee Williams),威廉斯原名托马斯·拉尼尔·威廉斯三世(Thomas Lanier WilliamsⅢ),1911年3月26日出生在美国密西西比州,以笔名田纳西·威廉斯闻名于世,代表作品有《玻璃动物园》(The Glass Menagerie,1945),《欲望号街车》(A Street Car Named Desire,1947),《夏日与烟》(Summer and Smoke,1948)和《热铁皮屋顶上的猫》(Cat on A Hot Tin Roof,1955),凭借这些作品,他曾两次获得普利策奖,四次获得纽约剧评奖和道诺森奖。剧本是与小说完全不同的表达方式,但也同样是展现创伤的强有力的工具。小说用叙述来刻画人物、讲述故事、描写心理、描绘环境、交代人物和历史背景等,小说不一定是线性的,它可以中断,以后现代叙事的方式让读者去完成故事的建构。剧本以对白为主,通过灯光、布景、演员的肢体动作来刻画人物。观众现场的反应对戏剧的成功至关重要。剧本也是文学体裁的重要一环,通过对不同文体的南方女性的创伤叙事研究,可以全方位地复原那个时代。

较之于威廉·福克纳,同为南方人的田纳西·威廉斯出生的时代晚了几十年,他故事的场景也从福克纳的南方小镇搬到了城市贫民窟,更多地融入了现代城市的特征,展示了一个在城市化进程中“礼崩乐坏”的南方社会。同样,威廉斯的创作与他的个人经历密不可分。威廉斯的外祖父是当地有名的牧师,而母亲则从小生活在浓厚的宗教气氛围中,道德水平较高,追求精神生活的满足,是一位典型的南方淑女。威廉斯的父亲是一位旅行推销员,这是商业时代美国最常见的职业。父亲追求物质享受,注重感官刺激,与母亲格格不入,两人的感情很差。父亲的工作决定了他一直在路上,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他是长期缺席的,母亲则带着威廉斯姐弟一直与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在威廉斯很多戏剧中,父亲都是挂在墙上的照片,这与他的童年经历不可分。

这段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婚姻,由于父亲被提升为公司驻圣·路易斯分部的经理后举家迁到圣·路易斯而矛盾加剧。家庭团聚本是喜事,但在威廉斯家却是悲剧。父亲经常酗酒,与家庭生活格格不入,汤姆被他嘲笑为是“女人气的少年”,对他的写作十分蔑视,认为不是正当职业;对各方面表现平平的女儿罗丝更是百般挑剔。父亲与母亲日益形同陌路,后来他们还是于1947年离婚了。“母亲到最后甚至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打击威廉斯的除了不良的父母关系还有姐姐罗丝的遭遇。罗丝像剧中的劳拉从学校辍学,她无法适应社会,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抽泣或摆弄她的玻璃动物。纤瘦美丽的罗丝最后被诊断出有精神分裂症,她父母最后不得已为她选择做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这项争议很大的手术使罗丝的余生失去行为能力,在精神病院度过。罗丝的状况对威廉斯是极大的打击,他不肯原谅他的父母对姐姐施行该手术,一直生活在家庭的阴影中。在威廉斯的戏剧里,有许多偏执的女性角色,有《欲望号街车》中的布兰琪,还有《玻璃动物园》中的劳拉,这些脆弱而美丽的女性形象都是威廉斯在剧本中对姐姐的思念。威廉斯也一直很担心自己有姐姐的疯狂的一面,因此他时不时会感到忧郁症的发作。所幸的是,根据列欧·列夫立契(Leo Leverich)的传记,他的助理兼同性爱人法兰克·梅洛一直陪伴剧着他。法兰克·梅洛对于威廉斯是生命中安定的力量,他将威廉斯从忧郁症的泥潭中救出,但梅洛因癌症去世之后,威廉斯就在长达十多年的岁月中一直被忧郁症困扰。混乱不安的家庭可能是造成威廉斯酗酒的因素之一。1983年,威廉斯在纽约一栋旅馆里意外死亡,死因是被瓶盖噎住呼吸道导致窒息,享年71岁。尽管有人(包含他弟弟达金)质疑威廉斯的真实死因,警方的调查报告显示他的死因可能与用药使用不当不无关系。

可以说威廉斯的生命从童年开始就是有缺失和创伤的,因此他积极地投身写作。写作是他对抗忧郁症、走出创伤的一个重要手段。威廉斯16岁的时候在一次文学杂志的比赛中赢得了散文的第三名,奖金为五美元。从此以后。他对写作开始有了兴趣和信心。威廉斯在大学的时候加入了ATO兄弟会,由于他说话的南方口音,同伴们给他取了“田纳西”(Tennessee)这一个外号。威廉斯干脆以此作为自己的笔名。他的第一部戏剧是《开罗!上海!孟买!》(Cairo!Shanghai!Bombay!),并在田纳西州公演。之后,威廉斯又再接再厉创作了《玻璃动物园》。《玻璃动物园》自1944年问世以来就受到批评界的高度重视。1945年,该剧在百老汇连续演出561场,大获成功。1947年威廉斯创作了《欲望号街车》。这部剧作后来被好莱坞搬上荧幕,由马龙·白兰度主演,有着非常大的知名度。这些使田纳西·威廉斯成为世界公认的美国文学史上的泰斗级大师。

《玻璃动物园》描写了经济大萧条背景下美国南方普通人生活的艰辛与无奈:为了在绝望的生活中支撑下去,温菲尔德一家三口人——母亲阿曼达、儿子汤姆与女儿劳拉在现实、幻想和谎言中寻求慰藉,演绎了感伤却独特的人生之美。威廉斯剧本中的角色带着他的家庭成员的烙印。《玻璃动物园》中坚强的母亲阿曼达可以被认为是威廉斯自己的母亲,《玻璃动物园》里的劳拉就是以姐姐罗丝为样本,《欲望号街车》中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布兰琪也有罗丝的影子。儿子汤姆怀着对家庭深深的愧疚,则可视为是威廉斯自己,威廉斯小时候就是被叫作汤姆。

国内批评界对《玻璃动物园》多从浪漫主义、同性恋隐喻、女性主义的角度进行解读。通过将剧中人物的悲剧与南方文化的内涵相联系和分析,可以探讨田纳西·威廉斯意欲表达的一贯主题——南方文化在工业化时代的抗争、衰落甚至消亡以及这样的消亡给它曾经的追随者尤其是无法独立生活的女性以怎样的创伤。对南方文化及其独特传统的关注,一直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南方作家特别是威廉斯等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