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英美澳当代重要作家女性创伤叙事研究
1.3.2.3 三、生态女性主义中的人文关怀
三、生态女性主义中的人文关怀

生态女性主义批判西方传统等级二元论及统治逻辑,指出这种以男性、人类为中心的世界观造成男人与女人、人与自然的对立。西方传统等级二元论中男性/人类以统治者的姿态自居,对自然、女性或者其他不同族裔实施压迫和奴役,视女性/自然为他者。生态女性主义世界观把自然看作完整的有机体,承认自然的内在价值,相信人与其他物种、大地的价值是平等的,而且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生态与女性密不可分,因为女性生育的特质与自然密切联系,有责任也更有希望结束人统治自然的现状,治愈人与非人自然之间的疏离。在《草原日出》中,广袤的非洲大草原如母亲般孕育着万物,日出把大地和草木镀上金光,整个灌木丛在晨光中轻轻摇曳,树上洒下银子般的毛毛细雨,几英亩长的野草饱含着露珠,向光滑的天空投射一股忽明忽暗的微光。这时一群野鸟在草丛中冲向天空,尖叫着宣布新的一天的开始。还有草原上这片闪烁的河水缓缓而流,河水是草原的生命线,见证着数千年来的日出和日落。大自然的这一切都洋溢着女性生命的张力,赞美着生命的美好和神奇。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孩子、鹿、蚂蚁都是自然母亲的产物,作为生态链的参与者,他们无高低贵贱之分,其生存的需求甚至情感需要都应得到同样的尊重。正是内心深处意识到这一点,白人少年才对故事中那只小鹿的惨死耿耿于怀,良心不得安宁。因为很可能是少年无意中射伤了小鹿的后腿,才使它在巨蚁的啃食下沦为一堆白骨。这里也可以解读出作家当时就有的隐秘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在生态女性主义看来,正是男性“成功”、“刚强”、“征服”的神话伤害着生态环境,因为这种追求无止境的发展,鼓励人类战胜自然,做自然的主宰者的心态,不可避免地导致人类向自然无休止地索取,一旦自然走向崩溃,最终结局是生态系统和人类自身的毁灭。因此,只有当感性与理性、女性与男性、人类与自然摆脱二元论的对立,重建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新型关系时,才可能摆脱自身的危机,实现万物的和谐。

短篇小说《草原日出》,创作于莱辛文学生涯的起点。小说中无论是非洲草原的景物描写还是青春期少年的心理刻画,及至群蚁啃食小鹿的高潮部分,从情节铺垫到气氛烘托,都十分出彩,其全盛期的很多作品都可以在此找到雏形。短篇小说《草原日出》并无具体的人名,这不是作家的疏忽大意,而是匠心独运。因为莱辛是站在对生命整体理解的基点之上关注个体的命运的,无名的主人公更具代表性。而她揭示男权社会二元论统治逻辑对自然和女性的压迫,呼吁重建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字里行间体现了超前的生态女性主义思考和深厚的人文关怀。

莱辛与传统的女作家如简·奥斯汀不同,她很少把精力投入到琐碎的家庭生活和精致的细节上,也很少描写上流社会太太小姐的闲言碎语,这与她自身的经历是不可分的:从非洲到欧洲,莱辛孤身一人,勇闯天涯,某种程度上,她就是海明威笔下的硬汉,她的作品很大程度上都是自传体的,极富探索精神,重灵感而轻雕琢。莱辛的短篇小说《草原日出》笔调轻盈,笔力雄奇,其独特的创作风格自即时起已经初具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