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光祖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①，赋罢高唐②。风动罗帏，爽入疏棂③，月照纱窗。缥渺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注释】①歌罢钱塘：《春渚纪闻》载，宋代司马才仲，昼寝，梦美人唱《蝶恋花》，有句云：“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后来美人又来入梦，梦中结为夫妇。②赋罢高唐：宋玉有《高唐赋》，写楚襄王游高唐，梦中与神女欢会之事。③疏棂：疏疏的窗格。

【赏析】这是一首记梦的小令，以梦后的感觉，表现相思之苦，手法也奇巧新颖。首句显示一种仿佛迷离的意蕴，窗户半开，若明若暗，人从梦境中幽幽醒来。“歌罢”“赋罢”两句，用两个典故含蓄地表现梦中的欢快，连用两个“罢”字，是对风流云散的强调，并带出下文梦醒的描写。“风动”“爽入”“月照”三句，写醒后所见。但因为梦境美满，使得思绪萦绕，好梦难消。“依稀”句，即写如见其人，如闻其香。梦是幻觉，而幻觉之外，又有幻觉，虚虚实实，幻幻真真，恰好表现思恋的缠绵悱恻。末三句，点明曲意。“思量”一语，三次反复出现，一唱三叹，使人真切地感受到无法割舍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