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久

人生底事辛苦②，枉被儒冠误③。读书，图，驷马高车④。但沾着者也之乎⑤。区区，牢落江湖⑥，奔走在仕途。半纸虚名，十载功夫⑦。人传《梁甫吟》⑧，自献《长门赋》⑨，谁三顾茅庐⑩。

【注释】①齐天乐过红衫儿：中吕宫带过曲。由齐天乐带红衫儿。②底事：何事。③儒冠：古时读书人戴的帽子。④驷马高车：古代显贵者所乘的车，一车四马为“驷”。据说司马相如在没有发迹的时候，从成都去长安，途经成都升仙桥，在桥柱上题字：“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此桥。”后人便以“驷马高车”代指读书人的追求。⑤者也之乎：古汉语中的虚词，这是嘲讽读书人的咬文 嚼字。⑥区 区：微小。牢落：没有寄托，四处奔走的样子。陆机《文赋》：“心牢落而无偶。”⑦“半纸”二句：言为求科举登第苦熬十年寒窗。⑧《梁甫吟》：乐府楚调曲名，一作“梁父”。今所传古辞，写齐相晏婴以二桃杀三士。传为诸葛亮所作。《三国志·诸葛亮传》：“亮躬耕垄亩，好为梁父吟。”⑨《长 门赋》：司 马相 如《长门赋序》：“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陈皇后复得亲幸。”按史传没有陈皇后复得亲幸的记载，此序虽见于《昭明文选》，疑为后人伪托。⑩三顾茅庐：指刘备三次到诸葛亮家中，请他出山，商量国家大事。诸葛亮《前出师表》：“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

【赏析】本曲是《道情》的第一首。这首带过曲中的第一支曲［齐天乐］着重写读书人的不幸遭遇和牢骚。写读书人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白白地被那顶儒冠所误了。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求当大官，乘高车，可现在仅仅只与那些“者也之乎”打交道，流落江湖，奔走在卑微的仕途上。花费了十年苦读的功夫，徒有舞文弄墨的虚名罢了。后三句加以总结，抒写读书人的愤激之情。

曲为读书人设想了另外一条出路——看破红尘，纵情山水的隐居生活。一、二句泛写隐居风景之美。作者放情山水之间，隐居赋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有跟随的僮仆把鲈鱼切成极细的鱼块，坐享佳肴，更不必与妇道人家去商量家务，多么轻松惬意。与酒葫芦相伴，喝得酩酊大醉，这何尝不是上天为读书人安排的归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