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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论史纲
1.6.7.4 第三节 罗兰·巴特
第三节 罗兰·巴特

罗兰·巴特(1915—1980),法国最重要的文论家和批评家之一,也是结构主义向后结构主义过渡的关键人物之一。他的主要著述有《符号学原理》《文本的快乐》等。

一、罗兰·巴特的早期思想

巴特是一个思想充满矛盾的人,被当作结构主义理解的巴特在70年代以后,又明显地将自己的关注视野投诸更新颖的后结构主义的立场上去了。对于罗兰·巴特的思想的理解,则必须紧紧结合其几部著名作品来发掘。

(一)《写作的零度》。1.淡化作者思想情感因素——作者“零度”介人。它体现为对作者主体性的遮蔽,这正吻合了结构主义倡导的无作者思想、无主体知识的认识,即以一种超越了个人的结构来凌驾于个人之上的状况。2.写作必然是与作家相关的一个综合系统。言语与文体两者从两个纬度制约了作者创作,即写作不只是作者的个人行为,而且还是特定时间地点条件下特定的表达方式。也即那种没有倾向的写作风格是不存在的。某一作者在写作时间上可能确实是以零度介入作为前提,但他的写作会在整个写作系统被整合,实际上非零度化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巴特的思想与结构主义关于结构高于个别元素并决定其意义之主张是一脉相承的。

(二)《叙事作品结构分析导论》。他分叙事作品为三个级次:1.功能级。功能这个最小的叙述单位会在无意间包含特定意义。如在小说《金手指》中,电话铃响了,正在情报处值班的庞德“拿起四只听筒中的一只”。此“四”与“一”表明这里与外界尤其是与庞大的官僚机构间的联系。2.行动级。应从人物行动和关系,而不是从他的心理来把握他。在人物关系上,他主张用语法分析来做分类工具,而不是从人物个性、性格等心理因素来做甄别模式。3.叙述级。关于叙述者有三种观点:其一认为叙述者就是作者;其二认为叙述者是超脱于作品人物,同时又充分了解他们所思、所感的全知全能的意识,是从上帝角度来讲故事;其三认为,叙述者的叙述是处于人物所能观察到的范围,因此,叙述者就应由作品中的人物来轮流担任。巴特纠正说,“作者”与“叙述者”的区别是:在作品中说话的人不是在现实中从事写作的人,而写作者的角色也不同于他在实际生活中的角色。叙述者和作品中的人物应是分析的对象而不是出发点。同时,语境是叙事作品赖以完成其表达的全部规定。

在他看来,结构主义在本质上只是一种重建“客体”的活动,或者说是一种精神活动。结构主义活动包含了两个基本典型动作:分割、明确表达。分割是要找出客体“机动的部分”,找到它的基本元素,该元素本身也许并无意义,但它的置换可引起整体的变化。明确表达,就是结构主义力图发现与客体建立某种联合的原则,通过对组合的规律性的了解,对客体的意义作出解释。

二、罗兰·巴特后期的思想

作为法国思想界的精神领袖人物,巴特思想的深刻性和丰富性世所公认,在60年代末期法国“五月风潮”之后,巴特的思想即由典型的结构主义转到后结构主义方面。结构主义强调在对客体的分割与重组中,突出客体在某一方面的意义,后结构主义则指出重组意义的不可能性。对此,我们也通过对其著作的分析来理解。

(一)《恋人絮语》。巴特的《恋人絮语》单从标题上看像是一个隐喻:各种学术问题的议题就像恋人间的约会一样,话题亲密随意,主题星星点点,互不统属,根本就难以理出一个体系,只不过它的言说有一个相同的场景而已。

(二)《文本的快乐》。在《文本的快乐》中,巴特指出了有两种阅读文本时的愉悦感——快乐和极乐。这两种愉悦感既同读者阅读经验有关,也同文本的状况有关,他说:“快乐的文本就是那种符合、满足、准许欣快的文本⋯⋯和文化没有决裂的文本⋯⋯。极乐的文本是把一种失落感强加于人的文本,它⋯⋯给读者和语言的关系造成危机。”[21]显然,“快乐”是阅读感受与读者所处的文化之间融洽的状况;而“极乐”虽煎熬却可使读者的精神境界为之拓宽,是新生的“极乐”。

(三)《S/Z》。1.《S/Z》的特别之处。《S/Z》是罗兰·巴特完成由结构主义向后结构主义转变的标志性著作,他用了200页左右的文字来分析巴尔扎克仅有30页的小说《萨拉辛》。其特别在:首先,从篇幅和文体角度看,《S/Z》是批评论著而非论文;其次,《S/Z》把《萨拉辛》当作一个富有“多元性”的文本“能指场”,去分析其并不完全附着在《萨拉辛》文本上面的很多所指内容。2.《S/Z》以五种符码分解文本。值得注意的是,罗兰·巴特把小说分解为561个词汇(意义)单元,以证明:原小说被看做是连贯意义的系统,其实只是些与所指并无直接关系的能指碎片的纠合。而支配这些能指的是五种并行的符码:(1)阐释性符码,它包括所有以各种方式提出问题、回答问题及说明事件的单位;(2)语义素或能指符码,这是有关各个词的内涵的符码,如“萨拉西涅”中法语的最后一个字母“e”有阴性之义,由此“闪现”出该人物在作品中的某一特性;(3)象征符码,它在文本中有规律的重复,是在文化的发展中形成的具有特定含义的意象模型;(4)行动性符码,指在文本中能够合理地确立行动结果的序列;(5)文化性符码,它指在文化系统中形成的用以证实公理的符码,但由于所有符码都有文化性,故争议颇多[22]。罗兰·巴特以此五种符码为打捞文本的“网”格,它使得表面浑然一体的文本,显得裂缝遍布。

罗兰·巴特以阅读的历时性序列为基本参照,也就是延以时间的推演为阅读进程发生的顺序来研究阅读过程。在这种序列中,文本结构的整体性就遭到了质疑。他认为,重复阅读同一文本,是看到了文本的不同侧面,而不是在最初的印象上得到更深的体会,因为会受悬念已知而顿觉无味等方面感受的直接影响。

概而言之,罗兰·巴特后期的后结构主义文论是对前期结构主义文论的一种逆反,它完全否认文学文本有相对稳定的内涵、意义,他对小说文本的解析,充分展示了文本意义的丰富性和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