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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论史纲
1.6.6.4 第三节 新批评的核心术语及其运用
第三节 新批评的核心术语及其运用

新批评派对文论史的重要贡献就是他们创造更新了一些重要的批评范畴:“含混”、“张力”、“客观关联物”、“悖论”、“反讽”、“语境”、“语调”、“意象”、“隐喻”、“象征”、“神话”等等。这些范畴几乎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修辞学体系,新批评家们就是用这些范畴去把握、理解、描述文学特征的,他们标志着新批评派对文学本质特征的认识的深刻程度。本节择其五个核心术语来介绍。

反讽。“反讽”这个术语源于古希腊喜剧,指这样的情节:一个人善于掩饰自己,并习惯于运用潜台词式的语言来表达思想,最后出奇制胜,一举击败阿拉松。后来演化为一种历史悠久的修辞术,也即它是指我们的意思与我们所说的话恰恰相反,也就是所谓的反话,也常常指希望与结果之间的矛盾与对立,这表现为一种态度和评价。新批评派赋予反讽以新的内涵,并把它作为评价文学的一个重要尺度。瑞查兹认为诗必须经得起“反讽式关照”——“通常互相干扰、冲突、排斥、互相抵消的方面,在诗人手里结合成一个稳定的平衡状态。”[9]布鲁克斯认为,反讽是“语境对于一个陈述语的明显的歪曲”[10]

悖论。“悖论”是指那种表达上自相矛盾而实质上千真万确的语句,即所谓“似非而是”的语句,它来源于瑞查兹的“拟叙述”,指的是与客观、准确的科学叙述截然相对的叙述方式,但最终由美国新批评派理论家克林斯·布鲁克斯提出。在布鲁克斯那里,悖论不仅是语义陈述上的特征,而且是文学结构上的特征,特别是诗的结构上的特征。他宣称:“诗的语言是悖论语言。”[11]创造悖论的方法有很多。其基本的原则是违背常情地使用语言:或者以“暴力”扭曲语言的原意,使之变形;或者把逻辑上本不相干甚至相互对立的语句联在一起,令其相互碰撞,使之扭曲;或者借助一些表面看来不恰当的比喻,令人一时不明就里⋯⋯使用这些手段,常常造成诗在语言与结构上的不协调和不一致,并进而产生丰富的含义。

隐喻。“隐喻”一般指在彼类事物的暗示之下感知、体验、想象、理解、谈论此类事物的心理行为、语言行为和文化行为。其意义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地创造出来和不断地完善起来。因此又必然涉及意义的衍生和变化。瑞查兹认为隐喻由“喻衣”和“喻旨”组成,这一见解为新批评所普遍接受。其实,“喻衣”即彼类事物,常常表现为具体生动之物;“喻旨”就是此类事物,常常表现为抽象的意义。隐喻的存在方式多种多样,可以是单个词语,如“山脚”;也可以是独立成篇的文体,如寓言。新批评高度重视隐喻,“我们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现代诗歌的技巧:重新发现隐喻并且充分运用隐喻。”[12]

语调。瑞查兹认为,语调是文学作品中的说话入“对他的听众所采取的态度”,“他说话的腔调能够表现出他对其听众采取何种态度”。语调可以揭示说话者的出身、地位、修养、个性因素,也可以揭示说话者对听话者的出身、地位、修养、个性因素所作的基本假设,因而可以昭示说话者与听话者之间的关系。语调包括许多种:正式的与非正式的,疏远的与亲密的,隐晦的与坦率的,文雅的与粗俗的,严肃的与幽默的,谦虚的与狂热的,愤怒的与平静的⋯⋯新批评主张仔细辨析文学作品的语调,特别是“面具人物”的语调,因为语调是构成作品美学特征的重要因素。

张力。泰特把“内涵”与“外延”的前缀统统去掉就得到了“张力”这一概念。“内涵”,是指一个概念所反映的本质属性,也就是概念的内容;而“外延”是指一个概念所反映的对象范围。科学概念的内涵与外延必须是清晰明确的,否则达不到科学研究之目的;文学用语恰恰相反,它的内涵与外延之间常常是不协调的,充满了矛盾,这种内涵和外延的矛盾对立和相互作用,就形成了张力,使读者获得了很多大于作品本身的意义。

新批评派强调文学批评的客观性,为了把他们所推崇的“反讽”、“悖论”、“含混”和“张力”等复杂元素从作品中寻找出来,新批评派发明了“细读法”——要求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时,从细节着手,耐心揣摩、仔细推敲文学作品的语言和结构。其具体步骤一般包含分析语调、语法、格律、音步、意想、隐喻、寓言、神话等因素,以便读者细细品味作品中的张力、反讽、悖论等诗歌元素,并揭示出作品的内在有机结构和内在意义。应指出,这种“细读法”特别适合于简短抒情诗的批评,不太适合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

概而言之,英美新批评是现代西方文论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流派之一,其批评观念和批评方法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占据主导地位。它主张把文学作品作为文学批评的核心,为此设计了一整套的批评范畴和批评方法,并在一定程度上行之有效的加以运用。这无论对强化人们的文学本体意识,还是提高文学批评活动的客观性和准确性,避免文学批评的主观随意性,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