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需要驾驶执照，这是人所皆知的常识。在阿富汗，许多驾照并不是从交管局这样的正规渠道获得的，而是花钱买来的，或者是伪造的。阿富汗首都喀布尔最近的一项调查发现，有一半多的司机承认，他们是通过贿赂警察而获得驾照的。更令人吃惊的是，还有不少司机从来没有参加过驾校考试，根本没有驾照，这导致阿富汗近年来交通事故频发，道路伤亡人员增多。

根据阿富汗交管部门的规定，阿富汗人参加驾校学习、考试、获得驾照的费用是720阿富汗尼（约合人民币72元）。但是，如果由于多种原因而不想参加驾校学习，有一个替代办法，那就是请“代理”帮忙，而从“代理”那里获得一本驾照，费用则高达8000阿富汗尼（约合人民币800元），是正规渠道的10倍多。“代理”声称，他们赚的钱其实并不多，收的大部分钱都要用来向交管部门的不同警察支付贿赂，这些警察负责提供伪造的文件，使申请人获得驾照。

在喀布尔，一项对100个司机的随机调查发现，40%的司机是通过正规渠道获得驾照的，而其他司机不是通过贿赂拿到驾照，就是根本没有驾照。在另外一项有几百个司机参加的调查中，53%的司机承认，他们是通过贿赂而获得驾照的。

喀布尔市民穆罕默德·哈里姆说，他由于要上班，没有时间去上驾校的课，就找了“代理”帮忙。因此，他除了完成驾校指定的体检外，其他的培训和考试，如笔头交规考试，都是“代理”和警察完成的。为此，他总共支付了7000阿富汗尼（约合人民币700元）。与哈里姆差不多的是，来自潘杰希尔省的达永希2014年11月也在支付了7000阿富汗尼后拿到了驾照。他从来没上过一次交规课，也没参加道路考试。他承认，由于不太熟悉交通规则，他最近被罚了几次。

喀布尔市民纳赛尔·艾哈迈德透露，他是通过“开后门”拿到驾照的。“我认识交管局的一个领导。于是，我就送给他720阿富汗尼，就拿到了驾照。”他说，他没参加驾校的任何培训和考试，因为他自己知道怎么开车，但他仔细自学了交规。

另一个喀布尔市民阿卜杜尔·马丁说，他的驾照是一年前从昆都士省花了3000阿富汗尼买来的，因为“那边买驾照方便，而且价格便宜”。另外一个司机哈米杜拉的驾照是从塔哈尔省买来的，费用也是3000阿富汗尼。他称：“在外地获得驾照，其实与在首都喀布尔获得驾照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如果你想获得喀布尔的驾照，你花的钱要多一点，等待驾照的时间要长一点。”

对于“驾照买卖”的传闻，喀布尔交管局局长阿萨杜拉并没有完全否认，但他同时表示，交管局正在采取措施，梳理驾照申领的流程，压缩“代理”的操作空间。对于那些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的警察，交管局如发现，将进行严肃处理。

买卖驾照离不开“代理”和腐败警察的操作。一个名叫哈菲祖拉的“代理”说，申领驾照的人以前不用去驾校，“代理”可代替他办理一切手续，包括学习和考试。但从2015年年初开始，他们“工作”的难度增加了。申领驾照的人必须到驾校，“代理”帮助他办理各种手续，而不能替他学习和考试。哈菲祖拉透露，像他这样的“代理”从每个学员身上只能挣到1000至1500阿富汗尼，而他从学员那里收来的大部分钱则作为“贿赂”送给了不同环节的交警。

喀布尔交警在道路检查中还发现另外一个现象：不少司机的驾照是伪造的。纳维德·艾哈迈德是个出租车司机。两年前，他从“代理”那里拿到了一个伪造的驾照。他声称：“如果对全市所有司机进行检查的话，至少会发现好几千个驾照是伪造的。”

发现伪造驾照还容易一些，而要追踪伪造的源头则很难。喀布尔交管局发现，伪造者不仅拥有交管局发放驾照的所有工具和模子，而且技术相当高明，竟然破译了只有交管局才能打印的条形码，然后印在伪造的驾照上，使一般人难于辨别真伪。后来，交管局每个月都变换条形码的编码方式。但是，伪造者也跟着变换，交管局的办法还是不管用。目前，交管局正在尝试实行驾照电子身份证制度，同时提高变换条形码的频率，使伪造者防不胜防。

更令人吃惊的是，一些阿富汗人根本没有驾照就敢开车上路，开了两年车的喀布尔市民阿兹祖拉就是其中一个。他的理由是：“我既没时间去驾校学车，也没钱给代理或警察。”而被交警查到时，他就塞给警察一点钱，警察就会把他放行。

根据阿富汗法律，没有驾照在路上开车是违法行为，如被警察查到，就要被拘留7至40天，或者被处罚款。喀布尔交管局说，该局每年都要拘留“许多”无照驾驶者，但没有透露具体数据。

上述有关阿富汗驾照的各种乱象造成的一个后果是：交通事故频繁发生，造成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不断增加。阿富汗内政部公布的数据显示，最近三年来，阿富汗全国发生了10520起车祸，造成4471人死亡，12917人受伤。仅在首都喀布尔，2013年的车祸就夺走了248人的生命，导致918人受伤。警方认为，司机驾驶技术差和服用毒品是车祸频发的两个主要原因。

不过，喀布尔司机阿卜杜尔·哈菲兹并不认同警方的说法。他认为，腐败是车祸多发的根本原因。他说：“在驾照申领的各个环节，都有腐败行为。而如果这些腐败行为不被阻止的话，道路上的交通事故数量以后还会增加。”

（本文原刊于2015年第1期《世界博览》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