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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在家里做作业。

章明传气急败坏地跑回家，翻箱倒柜找东西。那支金壳怀表刺眼地躺在箱子里。他翻遍了各种本本，一无所获，便情不自禁地拿起怀表打开来。

怀表中的白莲在对着他笑。他不禁想起那次渡口上焦点那句一针见血的话：“而今时兴换教。如果你也来个优质资产重组，那就宝马金鞍，珠联璧合，前程似锦，风光无限啊！”

白莲的款款深情和李红放泼的画面在章明传眼前交替闪现。

章明传似乎要下定决心离婚。可是香山嘴上那个黄昏，白莲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明传哥，认命吧，我相信命运。我敬重你是个有头脑，有责任感的男人，你不应该提出这样的问题……”

章明传站在箱子前，知道自己又在做那排解不开的白日梦了，他摇了摇头，又无可奈何地合上怀表，异常烦躁地坐下抽烟。目光在屋里四处搜索。

做作业的小敏始终注视着章明传的行动。她眨了几下眼睛，拿着书走到章明传面前：“爸爸，给我讲一下这个题吧？”

章明传粗暴地推开小敏：“走开些，烦死人！”

小敏很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呜……你不给我讲题，我要给妈妈告你，我要给妈妈告你，呜……”

章明传怔了一会儿，他很后悔：“好，乖女儿，别哭。来，爸爸给你讲题。”

小敏：“我不要你讲题，我不要你讲题。呜……”

章明传：“小敏，乖女儿，别生爸爸的气了。你没看见爸爸正忙着找东西吗……”

小敏：“我会做题，我就是为了不让你找到那样东西。呜……”

章明传：“你晓得我找啥东西呀？”

小敏：“你，我晓得你想找妈妈的存折。”

章明传：“对，小敏，你知道妈妈的存折放在哪里的吗？”

小敏：“我知道，我不得给你说。妈妈知道了，你们又，又要吵架，呜……”

章明传：“唉……”

小敏看着爸爸的为难，懂事地止住了哭声，站到小凳上，从衣橱上拿下她的存钱罐：“爸爸，你，你别拿妈妈的钱吧。我的钱给你，全都给你……”

章明传把小敏紧紧搂在怀中，泪水突眶而出：“乖女儿，爸爸，爸爸不要你的钱。”

“章镇长，章镇长……”

小敏：“爸爸，有人来了。”她去拿来毛巾，送到章明传的手上。章明传迅速揩了眼泪。

老校长和一个镇干部走进屋来。

老校长：“镇长，听说你回来了，我们到处找你。”

镇干部：“这下总算把你找到了。”

章明传：“啥事呀，我刚回家洗把脸。”

老校长：“县普九教育检查团来了。要检查排危资金的使用情况，达了标才能争取上面那部分配套拨款。”

镇干部：“市县打狗办公室联合检查团，点名要你汇报给狗打预防针的情况。”

老校长：“普九检查涉及票子，今天中午你无论怎样，都要出面去敬几杯酒啊。”

镇干部：“打狗办是市上的领导带队，上次打了预防针的狗没挂牌牌，检查就没过关，今天你不去整几杯，搁不平啊。”

“镇长，镇长！”

随着喊声妇女主任张主任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张主任：“县计划生育检查团……”

章明传：“好了，别说了。”他分别对几位干部：“你涉及票子，你涉及市上的领导，你涉及基本国策，一标否决。哪一家的面子都大，我们都得罪不起。三家的酒我都来敬。你们晓得我这胃痛病，只要给我准备点急救药就行。”

众人：“好，没问题。”

章明传：“喂，你们的酒席都摆在哪里的啊？”

张主任：“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不敢去盘丝洞，都摆在‘天晓得’的。”

章明传：“好，天晓得，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