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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明传脖子有抓伤，实在不好意思在香山镇抛头露面。正好唐立行出院了，便叫焦点跟他进城去看望唐书记。焦点每次进城，照例要来给林可儿打招呼。他吹着轻快的口哨走进林可儿的宿舍，想亲林老师，见气色不对：“啊，怎么了，你这样的雅士，不出去享受美好的古镇秋日黄昏，枯坐书斋，跟谁生闲气呀？”

林可儿拿着那份载有《靓女缠绵意，镇长不了情——香山嘴重温旧梦》的报纸，一脸的愤慨：“你未必没看到？”

焦点：“哈哈，你是说这篇文章呀，我能不看吗？”

林可儿：“报纸乱吹，群众乱说，同事和朋友遭诽谤，你还幸灾乐祸？你们当官的为啥不管？”

焦点：“这些事管得了吗？报纸发表这些文章又不要我们审批；桃色新闻在这些小地方，人人津津乐道，像瘟疫一样难防难禁，我们又不能给人家嘴上贴封条啊。再说，这对章镇长和白总来说未必是坏事。如果当事人没那勇气，让媒体这一渲染，说不定反而倒促合他们实现优质资产重组……”

林可儿：“别人没有你那么卑鄙！你是巴不得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巴不得章明传因此倒霉，你上爬少一个竞争对手是不是？你那心理也太阴暗了吧。”

焦点：“小林，你，你这是……好，别生闲气了，我们好久没一起散步了，出去走走。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组织部那个同学当干部科科长了。”

林可儿：“就是你那个袁其华吧。他，为了个人前程，始乱终弃，抛弃苦恋了多年的女友，去攀龙附凤，可鄙之极。”

焦点：“他的人品是很低下，谁不知道，他人如其名，是个圆而且滑的家伙。不过，寒门学子，混迹官场，攀龙附凤，确实是升官捷径。他舍不得那个机会，也可以理解。”

林可儿：“你这个寒门学子，能力比他强，人比他长得帅，哪位高官的千金看中你了吧！我祝贺你啊。”

焦点：“可儿，我是那样的人吗？”

林可儿：“跟他搅得那样紧，难说，近墨者黑。”

焦点：“唉，你放心吧，出淤泥而不染，这点免疫力我还是有的。他的婚姻不幸福，很多人鄙视他，很孤独，把我当成倾吐对象。虽然算不上知心朋友，官场中，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有个同学在关键位置上，算是个有用的人吧……”

林可儿：“那你赶快去巴结嘛！”

焦点：“小林，你今天是怎么啦？”

林可儿：“只晓得自己升官，让人恶心！”

焦点：“可儿，你……好了，不跟你争了。我明天要跟章镇长进城看望唐书记？看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林可儿也知道拿焦点出脾气太没道理，缓和了口气：“啊，唐书记出院了。原来父亲答应过送他一幅画，一直没有兑现，父亲听说他受伤致残，就立即作了这幅蹲坐高崖的雄鹰图，叫我代他去看望唐书记。你今天就带去送他吧。”

焦点接过画一看赞不绝口。你这礼太重了，太重了。且不说林老先生的画目前已经是重金难求。这可是林先生特意为唐书记创作的啊，这雄鹰虽然没能展翅蓝天，但是雄踞高崖，目极千里，状物寓人，寓意深远啊。”

林可儿得意地：“算你还有点见识。”

唐立行家住在县委宿舍一栋旧楼里。

唐立行艰难地推着轮椅开门。章明传和焦点拿着水果、营养品和林老先生那幅画走了进来。屋里显得十分狭窄、简陋、昏暗。狭小的客厅前的小阳台，用门帘隔开，那是唐立行的新辟的书房。

章明传：“唐书记……”

唐立行：“老章！”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接着又跟焦点握手寒暄。

章明传：“唐书记，刚刚谈判完河南来的王老板承包二村那片荒河滩种西瓜的事，又忙着办理佘老板香料厂的手续和帮着筹备开工，我原打算忙完这两件事后，才和焦秘书一道到成都来看你，谁知你又急急忙忙地出院了。你不怪罪我吧？”

唐立行：“哪能呢？老章啊，我确实很想你。同志们来，给我带来那么多好消息，一说到你忙得不可开交，我就心里高兴啊！我恨不得立即赶回香山镇来和大家一起干啊！”

章明传：“你就好好养伤吧。等大桥修起的时候，我们来接你去给大桥剪彩。唐书记，你的伤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立行：“身上的伤，没有知觉；心上的伤，重啊。一只折断翅膀的雄鹰，看着蓝天不能飞翔，那滋味你是能够想象的。看着你们干得轰轰烈烈，我却使不上劲，老章你说……”

焦点不失时机地展开了林老先生那幅画：“唐书记，你看看这幅画吧，林老先生知道你负伤后，特意作来送你的。”

唐立行接过画十分激动：“啊，这是老先生为我写照，鼓励我，鞭策我啊。焦秘书，拜托你这林老先生未来的乘龙快婿，向他老人家表示真诚的谢意吧。”

章明传：“唐书记，我们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们今天特意给你送来一套光碟……”

唐立行：“肯定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对吧？”

章明传：“对，我们想，唐书记在思考香山镇的工作之外，应该有一种业余的寄托。你是一个大才子。从这方面去下功夫，说不定中国会多出一个好作家。”

唐立行：“好，这一点你们和毕书记想到一块了。在轮椅上不可能有多大作为，我也只能走那条路了。好在除了这两条腿外，我身上的其他部件都比保尔强。但愿不辜负你们的希望吧。”

焦点：“唐书记，你基础那么好，已经发表了那么多作品，认识水平高，生活阅历又那样丰富。你肯定会成功的。”

唐立行：“焦秘书，你也是文章高手，感谢你的鼓励。我已经把客厅的阳台改造成了书房。已经开始做这方面的准备了。”

章明传：“唐书记的住房条件太差了。”

唐立行：“马上要集资建房。住房条件会改善的。老章，工作上有我能出力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

章明传：“唐书记，你是我们的书记，工作上的事情我会经常向你汇报。只是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香料厂明天搞开工仪式，我们就告辞了。”

唐立行：“喂，老章，引来财神不容易，一定要为投资人创造良好的环境。告诉李正齐，谁敢设置障碍，坚决打击！啊，你把手机拿去用。”拿出手机给章明传。

章明传：“不，唐书记，你用。”

唐立行：“这是为工作配备的，早该给你了。”

章明传：“这……”接过手机握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