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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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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泡泡糖所料,任水妹和那个长头发记者确实能量不小,白莲很快成了几家报纸爆炒的对象,追踪报道接二连三,捕风捉影加想象发挥,爆炸性的标题再加上煽情的渲染,白莲一时之间成为人们议论的热门话题和谈笑之资。

办公室里的人们闲得慌,自然要争抢着报纸,对最有兴趣的事情,发表高见。

“抢啥呀?”

“看‘还魂女’的追踪报道呀。”

“几种报纸都有。”

“《香河‘还魂女’,镇长旧恋人——白莲投河大揭秘》”

“为啥投河?”

“遭坏人强奸了。”

“啊,还是个烈性女人哩。”

“看《镇长病残妻,棒打‘还魂女’》。”

“看这篇《旧恋靓且富,发妻病又残——镇长情归何处》”

“这还用得着问,肯定换教呗!”

“那李红实在太冤了?”

“而今是竞争年代。”

“最好是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

“对对对,好主意,叫章明传也向你老公学习,在外面多飘几面彩旗。”

“只要不把我这正宫娘娘打入冷宫,他在外头飘的彩旗越多越好。老娘好当排长。”

“哈哈哈,会想,会想。”

麻将室里,激战正酣,但也挡不住那些开心故事和诱惑,卖报的走来:“看报看报,香河‘还魂女’连续追踪报道。”

“《白莲捐巨资重建母校》。”

“有钱真好,可以多做多少好事。”

“她哪来那么多钱啊?”

“看这里:《‘还魂女’暴富还乡,发迹史众说纷纭》。”

“这里还有,《靓女流浪暴富,谜底讳莫如深》。”

“哟,讳莫如深,说不出口哈?”

“那些记者吃饱了,别人拿钱出来做好事,管人家钱是怎样来的。来,打牌啊。”

“看完了再打。”

那些报道对香山镇的震动就更大了,一群女人在小河边上洗被褥。她们手忙嘴不闲地也在叽叽喳喳地议论:

“白莲修学校要用多少钱啊。”

“听说要花一百多万啊。”

“听说培修大悲殿就花了不少钱啊。”

“听说还要征好几亩地修大市场哩。”

“哪来那么多钱啊?”

幺吵吵:“卖肉呗。”

女人们惊异地:“卖肉,未必然女人家还去当杀猪匠呀?”

五百元突然聪明起来:“杀啥猪啊,幺嫂是说卖下面那肉。漂亮的女人,那肉可值钱啦。”

众女人调侃起五百元:

“哟,五百元,你那么漂亮,也卖过肉吧?卖的啥价钱呀?”

“你装糊涂啊,谁不晓得卖的五百元啊。”

“好吃亏啊,才卖五百元。”

“呃,五百元,现在行情涨了啊,再卖几回噻。”

五百元:“我五百元那时可是天价。卖一回就够了,再穷也不卖第二回。”

众女人:“你不卖第二回,未必穷一辈子呀?”

一老年女人骂道:“狗日的婆娘些,你们那嘴巴上积点德,莫要那么损人要得不,别人白莲又没得罪你们,回来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们何苦要给人家泼脏水啊。你们也是女人,要当心报应啊。”

幺吵吵嘴臭:“哎呀,三妈嘞,我损她干啥?而今人家都说:男人有了钱就变坏,女人变坏了就有钱嘛。”

有的女人站在三妈一边:“白莲绝不是那种人。”

五百元给幺吵吵帮腔:“报纸上都问,她空起一双手出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干那个,哪来那么多钱?”

一女人:“真的报纸上都那么说呀?”

一女人:“报纸上倒是那么说的,可是……”

众女人:“真要是那样呀,给香山人丢脸啊。”

一女人:“一个牛尾巴遮个牛屁股,关香山人屁事。”

幺吵吵:“老年人都说熊三爷太没志气,答应用那么脏的钱来修学校?不怕辱没斯文,得罪了文昌菩萨,误一村人的子弟。”

众女人:“要误人子弟?”

幺吵吵:“那么脏的钱霉人呀,娃儿考不起大学,不是误人子弟是啥?二天我的娃儿就坚决不读她那个学校。”

众女人:“对,转学,都转到镇小学去!”

白莲还不知道报纸给她引来铺天盖地的脏水。她在书房里问泡泡糖:“小唐,小敏怎么好几天没来学电脑了?”

泡泡糖:“小敏对你那么亲热,拐棍西施怕你抢走了她的宝贝女儿,不让她来。”

白莲叹气道:“唉,看来李红姐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了。”

泡泡糖:“在你面前,她本来就很自卑,那些报纸又火上浇油,她能不提防吗?”

白莲心中有数,李红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但是当着员工们的面只好说:“事久见人心,总有一天她会理解我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底气。

泡泡糖:“难啊,白莲姐,我们今天是到工地,还是……”

白莲:“小唐,我们今天去找焦秘书,透露一下我们想购买镇政府大院香姑祠的想法。探探他们的口风如何?”

红桃K进来把一沓报纸放在桌子上,怒不可遏地:“他妈的,简直是造谣,放屁!无聊,可耻!”

白莲:“小红,什么事呀,生这么大的气?”

红桃K:“董事长,你看吗。这篇文章更恶毒!”

白莲拿起报纸,醒目的标题:《靓女缠绵意,镇长不了情——香山嘴重温旧梦》。白莲看完这标题,脸色铁青,一下跌坐到椅子上。

泡泡糖接过那迭报纸,翻了一下,看了那些醒目的标题,也是一怔。她把内地报纸小看了,没想到这股浊浪这样铺天盖地,来势凶猛,再坚强的人,也会经受不住的。

红桃K见二人不语,奇怪地问道:“那天上香山嘴,我们几个人一路,文章中却为啥只字不提?”

泡泡糖:“很明显,捕风捉影,存心损人。”

白莲眼里蓄满泪水,一言不发。

泡泡糖安慰道:“白莲姐,想开些,世俗从来不轻易放过漂亮的女人,而且你又那么富有。”

红桃K气愤地:“漂亮,富有,难道是女人的过错?董事长把名节看得比命还贵重,这些人却无中生有,没完没了地朝她泼污水。”

二人为白莲开脱,她终于镇定下来。报纸上说那些并不全都是冤枉,那些推测和想象都是她曾经有过的念头,她没有加入指责的行列,揩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忧心忡忡地道:“唉,小唐,现在更严重的是李红姐已经对我误会很深了,又没法给她解释。这些文章更会给她火上浇油,给明传哥的压力也更大了啊。”

红桃K:“董事长,你说怎么办?”

泡泡糖:“这种事还能怎么办?”

红桃K:“侵犯名誉权,起诉,打官司!”

泡泡糖:“这些事情越说越黑,打官司引起更大炒作波澜,报纸才好赚钱,他们更是求之不得。”

红桃K:“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我忍不下这口恶气,我马上进城,找姓任的那个臭女人和省上来的那个长发鬼算账。这些文章都是这两个狗男女炮制的。”

白莲:“小红,别乱来。”

红桃K:“我不会乱来。现在正在扫黄,那两个狗男女成天打情骂俏,勾肩搭背的,干净得了?”

泡泡糖想了想:“以恶制恶也是好办法!叫他们闭上臭嘴,倒也不失为一策。小红,你立即给我请李公安。”

白莲担忧地:“小唐,你要干什么,少惹麻烦吧。他们无非求财,就给钱消灾吧。”

泡泡糖:“白莲姐,对付鬼,既要烧钱化纸泼水饭,也要司刀令牌桃木剑。”

白莲看泡泡糖坚决的态度,只得妥协道:“那就适可而止吧。看来目前我们也要尽量低调些,买镇政府大院的事不提了。其他项目也不要考察了。这个地方实在容不下我,我们就只好……”

泡泡糖:“白莲姐放心。一切有我!我要给他多管齐下。修复香姑祠是你的心愿,这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