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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晚宴无论对章明传和李红都是极其尴尬和沉重的。李红平时伶牙俐齿，怀着愧疚和自卑也更找不着词儿。回到家里，小敏很快甜甜入睡了，已经窝着一肚子火气的她想对章明传尽情发泄一通。要是平日，李红拿章明传发火出气，那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章明传是她相濡以沫的老公，章明传是深爱自己的，能够包容她的一切。可是现在白莲突然回来了。他还爱自己吗，还是过去的老公吗，她还有放肆的权力吗？

李红好像一下没有了放肆发火的勇气，而且也没有发火的理由，只是一直坐在床沿上抹泪。

章明传上午已经知道了白莲的情况，经过半天冷静的思索，他明白一切都只能取决于白莲。他虽然一时割不断旧情，希望白莲不是说的心里话，但是，如果白莲真要跟他重圆旧梦，他能接受吗？道德与良心过得去吗？白莲既然已经那样表态，他也无可奈何，只有维持现状。当务之急是怎样应付李红。

此时章明传知道李红为什么流泪，李红要说什么？但他不能问。他陪坐在床前的马架子上，埋着头，床前扔了一地的烟蒂。他想，李红已经够苦了，日子还得过下去，自己是男人，还得多担待些，她要发泄，就让她发泄吧，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睡吧，李红。”

李红揩了眼泪道：“睡，你叫我今晚哪里睡，跟谁睡？”

章明传：“李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红：“章明传，你打算怎么办？”

章明传：“你说啥子怎么办？”

李红：“你跟白莲的事。”

章明传：“我跟白莲有啥子事？”

李红：“都是明白人，装什么糊涂？她至今没结婚，不是一直等着你吗？现在她回来了，又有钱，又年轻又漂亮，你们正好……”

章明传：“你尽胡说些啥，她在外面发展得好，是想回来给家乡做点事情。她上午一直关心你那腿，叫我好好给你医治，好好待你。你把别人对你一片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

李红哪里肯信：“我又不是瞎子，吃饭的时候，看见她对你那含情脉脉的样子，你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你心中没冷病，一晚上为啥腔都不开，闷起干啥？”

章明传：“她现在的情况，上午我就知道了，回家给你说了，我还说什么。我不开腔你都来拿拈过错，你叫我还能说啥？”

李红：“你不是后悔吗？后悔当年不知道她还活着？”

章明传：“是后悔，后悔已经晚了。老天爷已经注定了。后悔又有什么办法？”

李红：“不晚，都还不满四十岁，现在你们破镜重圆，都还有大半辈子恩爱。”

章明传：“李红，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李红：“我知道，又要想吃鱼，又要想避腥臭。你不好说，我就替你说了吧，我李红不是那种没自知之明的人，我不会赖着你，昨天晚上不是把藏了十多年的怀表都还你了吗。我晓得我这个跛子婆娘，又老又丑又残，配不上你，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好聚好散，成全你们。只是小敏……呜……”

李红呜呜的哭声惊醒了小敏。

小敏揉着眼：“妈妈，你们在干啥呀？”

李红赶快止住哭。

章明传：“没啥，蚊子钻进妈妈眼睛了。睡吧，小敏，你明天还要上学。”

小敏听话地：“唔。”

章明传扔了手中最后一个烟蒂，站起来凑到李红耳边：“看在小敏的份上，求你了，我们睡吧。”说着拉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