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莲沿着香河边的机耕道而下，来到镇对岸的渡口。

汛期已经过去，现在的香河河面不太宽，渡口一带水流也不太急。一条铁索横跨两岸。铁索系着渡船，白莲坐在船上。头戴破草帽的船工拔着铁索，把渡船拉过河去。没卖掉辣椒的一部分农民们正聚在码头上等船。他们怨气冲天，满嘴脏话。

渡船靠岸后，白莲款款走下船，她惊人的美丽，迎来一片热辣辣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走过人丛。

人们争先恐后地上船。

岸上，一个中年汉子挑起辣椒担子走了两步，又重重放下：“他妈的，硬是想不下，老子要转去跟他们一起闹！闹他妈个天翻地覆。”

一个中年妇女，显然是那汉子的老婆，拉着汉子哭道：“老先人，求你做点好事，别去闹，闹有啥作用吗？各人回去，少惹事。”

中年汉子：“你少管！”挣脱妇人欲走。

中年妇女：“好，你去闹，你去闹，你去坐牢，你去砍脑壳，我两口子马上砍草帘子！”

中年汉子：“你……”

众人相劝：“算了！算了！舍财免灾，就当拿给贼偷了，水冲了。别为了这点辣椒，一家人伤了和气。”

中年汉子：“唉！真是婆娘家，头发长，见识短。老子懒得挑了，要挑你挑回去。”

中年妇女：“挑回去也没用，把它倒了算了。”说着，把一担辣椒倒进了江里。

白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老年农民：“这么好的辣椒，倒了多可惜。”

中年农民：“可惜？挑回去能做个啥？”

船上船下的人七嘴八舌：

“是啊，挑回去能干啥？送人都送不脱。”

船上一青年农民也把辣椒倒进江里。

“对，弄回去反而把屋占倒，难得收拾。”

一妇女也把一背筐辣椒倒进江里。

“好，倒了它，都倒了它，这么远弄回家，可惜了老子的力气。”

一筐筐辣椒倒进江里，江水哗哗，辣椒顺水漂流。

老年农民坐在船沿，看着红艳艳的辣椒，犹豫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也把辣椒倒进江里。

白莲一个人留在了码头上，望着载着一船怨气和叹息的渡船，缓缓拔过江去。她走到水边，痛惜地捞起一把鲜红的辣椒，不解地凝望着远去的渡船。

“白莲姐，白莲姐！”

身后传来几声清脆圆润的呼喊。白莲回头，泡泡糖飞也似的向她扑来。白莲忙张开双臂，迎接向她扑来的泡泡糖。

泡泡糖像孩子见了娘一般，搂着白莲的脖子：“白莲姐，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啊。”

白莲也紧紧地搂着泡泡糖：“小唐，大姐也想你，也想你啊！”

泡泡糖委屈地说：“还说想，想啥啊！把别人发配到这么个鬼地方来，表面是开酒楼，暗地里是给你当特务，派出来快一年了，都不来管人家，呜呜……”说着竟像孩子般地哭了。

白莲疼爱地说：“别哭，别哭，我们不是经常通电话吗？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着自己也流出了眼泪。

泡泡糖：“白莲姐，你捡一把辣椒来干什么啊？”

白莲看着满江漂流的椒辣：“小唐，这是怎么回事啊？”

泡泡糖：“镇政府发动农民种辣椒，辣椒丰收了却卖不脱，今天下午，农民还砸了镇政府。”

白莲：“啥？！还砸了镇政府？！伤着人了吗？”

泡泡糖：“唐书记伤得很重，送进医院了！”

白莲：“明传哥呢？”

泡泡糖：“你呀，就是忘不了旧情人。放心吧，他没事！”

白莲：“鬼丫头，别胡说。”

泡泡糖：“我们回家吧，好多员工们还不知道他们的董事长是啥样儿的天仙美女，都想跑到渡口上来接你哩！”

白莲和泡泡糖朝码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