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以万籁鸣为主的万氏兄弟的动画之路

中国动画的开创与早期发展是和万氏兄弟的名字紧密相联的。可以说，万氏兄弟是中国动画的创建者和奠基人。万氏兄弟是万籁鸣、万古蟾、万超尘、万涤寰四人，其中以大哥万籁鸣在动画艺术方面的成就最为显著。除万涤寰中途因为养家的原因退出了动画创作，其余兄弟三人都为中国的动画事业奉献了毕生的精力。20世纪初，万氏兄弟在西方动画的启发和影响下，开始了艰难的创作和实践，并在资金、设备和资料都极为短缺的情况下，拍摄了一系列动画短片作品，中国的动画片也由此起步。此后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初期，他们积极参与了众多动画作品的创作，为中国动画形成鲜明的民族风格，得到“中国学派”的美誉作出了卓越贡献。

图16.1　万籁鸣、万古蟾、万氏兄弟

万氏兄弟出生于南京一个小商人家庭，他们从小就都非常喜爱绘画艺术。万籁鸣18岁时离开家乡到上海商务印书馆美术部谋生，在他的影响下，几个弟弟也都考取了美术学校，毕业后先后来到商务印书馆影戏部，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为书报杂志绘制插图。

当时，在继无声电影之后，动画片也开始从欧美传入中国。万氏兄弟在电影院看到画笔下的人物在银幕上竟如此生动鲜活，尤其是看到美国的动画片《大力水手》、《小丑可可》等后，十分震撼，他们产生了制作动画片的强烈愿望。

虽然此时的万氏兄弟除了有绘画的功底外，对动画片的制作一无所知，但他们通过一次次的实验和拍摄，终于在1922年成功地通过动画制作了一部《舒振东华文打字机》的广告。广告片的成功，为他们“提供了制作动画片的原始经验和极为朴素的动画理论根据”^[1]。此后，万氏兄弟加盟了电影制作公司——长城画片公司的卡通部门，专门试拍动画片。经过不懈努力，1926年，中国第一部动画片《大闹画室》终于诞生了。

《大闹画室》是一部真人与动画合成的无声黑白片，长12分钟，表现了一个画家（万古蟾饰演）正在作画，他笔下一个穿中式服装的小人忽然活了，从画板上跳下来四处捣乱，搞得画家狼狈不堪。画家只好停下笔去捉这个顽劣的小人，经过一番追逐打斗，画家终于把小人赶回画中。

1930年，万氏兄弟又摄制出《纸人捣乱记》、《一封书信寄回来》。《纸人捣乱记》的内容与《大闹画室》有些类似，只不过捣乱的小人换成了从墨水瓶中跳出的墨汁小人。《一封书信寄回来》则是讲小纸人把画家寄出的信的地址改了，信又回到了发信者手中，令画家哭笑不得。

几部动画短片受同期美国动画的影响，十分滑稽风趣，诙谐幽默，强调角色的夸张和变形，在一些大影院放映时，观众如潮，孩子们看得捧腹大笑。万氏兄弟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中国动画也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

1931年后，在反对日本侵略的时代背景下，万氏兄弟也投入抗日救国的斗争中，先后拍摄了《同胞速醒》、《精诚团结》、《血钱》、《航空救国》、《民族痛史》、《新潮》、《国货年》、《漏洞》、《狗侦探》等抗日爱国的黑白动画短片，来唤醒民众共同御敌，取得了很大的社会反响。这些动画短片采用象征、变形等动画惯用的手法，如《同胞速醒》用睡狮象征中华民族，狮子的尾巴和四肢先后变成工、农、商、学、兵的形象，身体和头则变成一个巨大的石磙子，碾碎了日军的武器，武器的碎末又变成了抗日的标语，十分鼓舞人心。这个时期动画片的制作摆脱了早期的以逗趣滑稽为主的内容，开始倾向于反映更为深刻的内容，注意与社会的联系。据万籁鸣回忆：“动画片一在中国出现，题材上就与西方分道扬镳了。在苦难的中国，没有时间开玩笑。要让同胞觉醒起来，我们拍摄了反映受压榨的劳苦人民的生活和激发中国人民抵御日本侵略的20余部短片。”^[2]

这个时期万氏兄弟也拍摄了一些面向儿童观众的寓言片，主要是改编自《伊索寓言》的《鼠与蛙》、《飞来祸》、《龟兔赛跑》等以动物为主角的动画片。这些片子以生动活泼的形式反映深刻的哲理，深受少年儿童的喜爱。

有声电影面世于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中国则在1931年推出了第一部有声电影《歌女红牡丹》。有声电影的出现极大地增强了艺术表现力，动画片也面临着由默片向有声片的转型。1935年，万氏兄弟在明星影片公司的支持下自编自画完成了我国第一部有声黑白动画片《骆驼献舞》。《骆驼献舞》讲述了轻松幽默的动物故事，讽刺了不自量力的骆驼，配合音乐、对白和笑声的运用，标志我国动画艺术进入一个新阶段。

1937年，上海爆发了“八一三事变”，万氏兄弟赴武汉，加入中国电影制片厂，先后创作了《抗战特辑》、《抗战标语》、《抗战歌辑》等配合抗日宣传的动画短片。

1939年，由万超尘编剧的我国第一部木偶片《上前线》摄制成功。此后，万超尘一直致力于木偶片的创作与研究，为我国动画片形式的探索和不断丰富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1940年，万籁鸣、万古蟾应上海新华联合影片公司的邀请，成立了卡通部。此时美国的动画片已经得到长足的发展，1937年迪斯尼的动画长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问世更是轰动了世人。在此启发下，万籁鸣和万古蟾决定拍摄一个中国自己的“公主”，经过选材，他们选择了《西游记》中“孙悟空三借芭蕉扇”的一段故事，并把片子命名为《铁扇公主》。《铁扇公主》1941年完成并发行，是中国第一部动画长片，成片全长9000余尺，可放映1小时20余分钟。该片制作精良，故事情节生动，并有很强的时代象征意义，暗喻大众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打败“牛魔王”（日本侵略者），取得最后胜利。此片在各大影院放映时“观众掌声此起彼伏，连演一月，家家影院座无虚席”。

《铁扇公主》不仅在国内引起巨大反响，还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日本受到欢迎。日本动漫大师手冢治虫也正是因为童年时看过这部影片，后来才走上动漫创作的道路的。1984年，手冢治虫访问中国时特地到上海拜会万籁鸣，两人合作画了一幅“孙悟空与阿童木”留作纪念，成为动画史上的一段佳话。

图16.2　手冢治虫和万籁鸣共同绘制的“孙悟空与阿童木”

1949年7月，新中国成立前夕，长春东北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宣告成立，这也是我国第一个专门摄制美术片的机构，最初成员只有三个人：持永只仁（方明）、势满雄、赵明。这个时期的动画制作主要是宣传进步思想，为解放战争服务。新中国成立后的1950年，美术片组迁到上海，成为上海电影制片厂的一部分。1957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成立，万籁鸣、万古蟾、万超尘三兄弟和当时一批著名的艺术家、文学家如钱家骏、虞哲光、章超群、雷雨、金近、马国良等纷纷加盟。

这个时期万超尘继续木偶片的创作，导演或参与制作了《小小英雄》、《东郭先生》、《机智的山羊》、《神笔马良》等木偶动画片。

万古蟾则推出了一系列富有创意的剪纸动画片，如《猪八戒吃西瓜》、《济公斗蟋蟀》、《人参娃娃》等。

1961年至1964年，由万籁鸣导演，上海美影厂隆重推出的取材自我国古典名著《西游记》的大型动画片《大闹天宫》（上、下集）问世了。作为我国第一部彩色有声动画长片，《大闹天宫》代表着中国美术片的制作日臻成熟，并达到了一个辉煌的阶段。《大闹天宫》在国内、国际上都好评如潮，并屡获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