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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诺尔斯金（Yuri Norstein，1941年—　）1941年9月5日出生于俄罗斯奔萨州的安德烈耶夫卡乡村一个犹太人家庭中，在莫斯科郊区长大。在艺术学校学习后，他在一个家具厂工作。1961年在完成两年的动画课程后，尤里·诺尔斯金进入索尤斯特姆动画工作室，参与制作了一些动画短片。

1968年，诺尔斯金首次得到了执导动画片的机会，制作了《二十五周年的第一天》，这部以红色为基调的影片是为了表示对十月革命的纪念，作品吸取了很多先锋艺术家的创作手法，初次执导就为诺尔斯金带来了广泛的名声。1971年，他又和著名的俄罗斯动画电影导演伊万诺夫-瓦诺一起制作了动画长片《克尔杰内兹战役》。《克尔杰内兹战役》采用了俄国中世纪教堂的装饰画、肖像画和壁画风格，描述了俄罗斯士兵对外族侵略的顽强抵抗，在油画般的凝重感中赋予画面庄严肃穆的气氛，成为闻名世界的一部佳作。

之后，诺尔斯金继续参与制作了多部电影，也导演了一些动画短片，如取材于俄罗斯古老童话故事和传说的1973年的《狐狸与兔子》，1974年的《鹭鹭与鹤》，1975年的《迷雾中的小刺猬》。

《狐狸与兔子》讲述了一只狐狸受到野兔的驱逐后与一只公鸡结盟的故事，应用了俄罗斯传统的剪纸艺术，有着浓郁的民族风情；《鹭鹭与鹤》大部分绘画在玻璃上完成。影片具有很强的寓言意味，已经超越了一般儿童片的幼稚主题，通过鹭和鹤令人懊恼的爱情，实际上讨论了如何交流、如何表达，以及人性中无法解决的以自我为中心的问题；《迷雾中的小刺猬》获得了多项国际动画大奖，讲述了小刺猬穿过迷雾笼罩的森林去找小熊一起看星星的故事，雾气笼罩的森林背景有一种中国的水墨晕染的感觉。像《鹭鹭与鹤》一样，一个极其简单的故事，却在背景的渲染和朦胧的诗意中传达出梦幻与现实混淆的、含蕴不尽的深奥。

1979年，诺尔斯金出品了著名的动画作品《故事中的故事》，这部作品在世界动画影坛中享有极高的声誉。《故事中的故事》用超现实主义的手法，将不同时空的故事穿插融汇在一起，展示了诺尔斯金对战争、人生、理想和生死的哲学思辨，将俄罗斯民族凝重的历史感和反思性发挥到极致。

诺尔斯金有他的小型制作团队，包括他的妻子—艺术家佛兰西斯卡·亚布索娃，摄影师亚历山大·朱科夫斯基和剪辑师米诺维奇，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他们的作品在国际上屡获大奖，在国际动画界享有很高的声誉。

1985年，诺尔斯金因制作由果戈理的小说《外套》而改编的动画片耗时太长而被索尤斯特姆动画工作室解雇。这部作品诺尔斯金和他的制作团队制作了两年，却只完成了10分钟。

1993年4月，诺尔斯金和其他三个动画制作者在俄罗斯建立了一个动画学校及工作室，俄罗斯电影委员会成为这个工作室的股东。

诺尔斯金一直在完成《外套》这部作品，这部片子已经引起许多次财务危机，诺尔斯金的坚持不懈和完美主义让他赢得了“黄金蜗牛”的外号。

诺尔斯金的动画风格复杂精密，他制作动画短片善于运用多层动画摄影机，整合各种动画方式，以营造诗意的气氛和精美的细节。诺尔斯金在他的动画中还使用一些特殊的技术，这让他的动画看上去像在三维空间中一样有立体感。但这种效果并不是用电脑制作出来的，像许多传统的动画大师一样，诺尔斯金拒绝使用电脑。

诺尔斯金的作品摒弃了传统的叙事方式，他将自己的创作方法称为“视觉记忆”，记录和展现自己心中的记忆片段，把心底深处的回忆化为视觉的碎片表现出来，并刻意营造神秘和怀旧的气氛。诺尔斯金的作品都以童话或者儿歌作为重要元素，他的作品复杂而感伤，就像是成年人对于童年记忆的诗意挽歌，总会让观众陷入神秘的感伤和怀旧中而不能自拔。

图14.6风格凝重、具有哲学思辨意味的尤里·诺尔斯金的动画作品

二、主要作品：《故事中的故事》（1979年出品，长27分钟）

影片伴随着男中音的低唱开场，在泛黄的色调中，一个婴儿躺在母亲怀中吮吸乳汁，近处一匹孤独的狼在守候。一扇光亮的门骤然洞开，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人们在祥和平静地生活，少年弹起竖琴，母亲洗衣、照顾婴儿，父亲打鱼归来。忽然狂风吹起落叶飘向远方，列车狂哮，留下了孤独无人的院落，小狼在独自玩耍，似乎忆起过去的时光，男人和女人拥抱着欢快地舞蹈，忽然舞蹈的人群变为僵硬的影子，女人怀里的男人都消失了，战争夺去了身边的亲人，飞来的纸片带来亲人的噩耗。巨大的悲哀笼罩在俄罗斯大地上，随后所有的人都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冬天，一个孩子在树下吃着苹果，生活又呈现出一派安详景象。最后镜头又回到了开场的画面，在舒缓的摇篮曲中，婴儿安静地吮吸着乳汁，孤独的狼见证了人类动乱的一段岁月。

“睡吧，睡吧，要不狼崽子会把你带到森林里去的……”这是一首古老的俄罗斯安眠曲，多少小宝宝在这样的哼唱中长大。小狼是童年时代朦胧而甜蜜的记忆，有着强烈的怀旧和归属感，诺尔斯金就是利用这样一个意象来代表对逝去时光的追忆。作品以自由的非叙事风格，从一只流浪的狼的视角来看待人类在和平和战火中生活的变迁，以一扇发光的门作为穿越时空的道具，用超现实主义的艺术手法，带领观众穿越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在意识和现实之间寻找平衡点，将不同的人生历史和生活片段穿插在一起，展示了诺尔斯金对于生命、战争以及生存死亡的哲学思考，也是对俄罗斯历史与文化有创造力的阐释与表现。

《故事中的故事》结合了偶动画、剪纸和透明介质上绘画等多种动画技法，最终用多层摄影台进行整合，营造出丰富的影像景深和质感。影片还运用了多个意象，如小灰狼、吃奶的婴儿、飞舞的落叶、街灯、火车、火焰、吃苹果的男孩等，还用俄罗斯民族的摇篮曲贯穿全片，使影片在意识流动的过程中展现了历尽沧桑的时光流转，具有浓浓的怀旧色彩。这些元素的选择，大多来自诺尔斯金童年生活片段的记忆，老旧的汽车和房子是诺尔斯金小时候生活的莫斯科郊区的情景，而城市郊区的探戈、巴赫钢琴曲和莫扎特协奏曲的旋律以及日常祥和平静的生活无疑就是那个时期每个家庭生活的缩影与记忆。借用这些意象，展现了诺尔斯金对一个民族灵魂深处挽歌式的读解，以及对民族之根的深沉探究。

该片原名《小灰狼要来了》，但被当时的苏联审查机关拒绝，改为现在的名字。《故事中的故事》曾在多个国际电影节上获奖，1980年获得法国里尔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加拿大渥太华动画节大奖、南斯拉夫萨格勒布动画节大奖。1984年在美国洛杉矶奥林匹克艺术节上获得“有史以来最佳动画片”的称号。《故事中的故事》无疑成为俄罗斯动画的代表作品。

[1]段佳主编：《世界动画电影史》，湖北美术出版社2008年版，第18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