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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动画大师
1.6.5.3 第三节 行走在哲学与艺术边缘的思辨大师

第三节 行走在哲学与艺术边缘的思辨大师

押井守对艺术的偏爱甚于商业,他以极富哲理的叙事方式而出名。因此押井守的作品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实在是沉闷异常而且晦涩难懂,只有反复咀嚼才能体会影片的思想主旨。押井守自己也曾经说过:“我根本没有想过观众会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我是为了我自己拍电影。我只知道我想看到的是什么。其他人想看到什么,我一无所知(包括日本观众)。我不觉得我对观众有责任。”所以他创作作品的初衷更多地在于传达自己的理念,而不是与观众沟通和对话。

押井守的代表作《攻壳机动队》创作于十多年前,但在今天看来,其观念和表现手法仍然十分先锋。透过华丽的影像,《攻壳机动队》中充斥着大量关于自我和灵魂的对话,以及无处不在的隐喻。押井守试图向观众挖掘“人、机器、灵魂”三者之间复杂的辩证关系,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社会中,什么是生命,什么是灵魂,生命是否伴随着灵魂,生命为何而存在,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种种追问使电影达到了一种思想上的高度,完全上升到了哲理思辨的层面,这种哲学层面的思考一直贯穿在押井守之后的作品中。

《攻壳机动队2:无罪》开始之前的那句导语同样道出了影片所要带给观众的警示:“如果我们信奉的神,还有我们追逐的希望,只不过是科学的量化,那么我们的爱是否也将科学化呢?”随着科学的发展,人类逐渐揭开了自然界神秘的面纱,而当一切都可以用科学的概念来分析和诠释,当科技高度发达的时候,是否科学研究可以代替一切?押井守对此持完全怀疑的态度,他在影片中竭力探讨的就是人的感情,包括信仰、希望、爱等是不可能用科学来量化的。

《攻壳机动队2》中充斥着大量高深莫测、来源庞杂的引语,这也为观众理解影片的内涵设置了层层障碍,因不知其来历和含义,观众往往如坠雾里,不知所云。这些引语来自世界各地的哲学家、科学家、诗人、作家所说的至理名言,有英国诗人雪莱、法国哲学家拉·美特利、德国童话作家格林、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中国的孔子等,如“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人类是自己上发条的机械,是永远运动着的活范本”;“神永远在做几何学”;“未知生,焉知死”;“寝不尸,居不容”等,这些引语无疑让《攻壳机动队2》成了探讨艰涩高深理论的艺术大片,而不是雅俗共赏的商业电影。

为了追求一种玄妙、高深的效果,影片大量逼真地堆砌了未来城市的繁华美景,这些以电脑技术制作的充满质感和光影变幻的景象反而带给人一种空洞、虚幻和压抑的感觉:雨夜,行驶在街头的汽车,车窗上的雨滴随着路灯的光线忽明忽暗,车窗玻璃上的污垢和人的指痕清晰可见;装着铁栅栏的老式电梯在升降的过程中以假乱真的复杂光影令人眼花缭乱。而城市巨大的建筑群中却行走着面无表情、行动僵硬、如行尸走肉般的人群。押井守说:“我对描写人没有兴趣,如果非做不可、别无选择的话,我只好描写人类。我宁愿把人看成是一种存在现象。我对‘人是什么?它为什么存在?’这样的话题感兴趣。至于人类的感情和纠葛还是留给作家吧。我不喜欢通过描写人类感情而阐述主题的电影。我的影片全部是毫无感情的人类。”[3]

押井守力图消减每个人物的情感因素,而把影片中的人物只是作为一种客观的存在来描绘,而且由于片中大部分都是被注入人类灵魂的人偶,而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他们的动作更为机械、呆板,行走在都市中的人都化作了面目不清的符号。这些技术处理不仅使影片变得压抑沉闷,更使影片倾向于哲理的思考。

押井守曾这样解释自己创作《攻壳机动队2:无罪》的初衷:“人偶和孩子是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的。狗也并非野生动物,而是人类从自然界找到并驯化而成的。人类的历史与文明最终都以制造人偶的形式表现出来。人类就是一直在制造自己,制造印象中的自己,结果这部电影就成了比较颓废的电影。当然也有纯洁向上的内容,但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它是一部颓废的电影。”[4]由此可见,押井守独具个人意识的动画表达理念,已进入人类灵魂最深沉的领域。

【注释】

[1]薛燕平编著:《世界动画电影大师》,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346页。

[2]引自http://www.ce.cn/kjwh/ylmb/ylysj/200809/05/t20080905_16719297.shtml。

[3]薛燕平编著:《世界动画电影大师》,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354页。

[4]薛燕平编著:《世界动画电影大师》,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35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