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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旧事
1.16.5 广元的“家”

广元的“家”

巴金5岁这年又有个“家”,在广元。因为1909年父亲李道河任广元县知县。

巴金回忆这个“家”时说:“衙门很大一个地方,进去是一大块空地,两旁是监牢,大堂,二堂,三堂,四堂,还有草地,还有稀疏的桑林,算起来总有六七进。我们的住房是在三堂里面。最初我跟着母亲睡,睡在母亲的那间大的架子床上。热天床架上挂着罗纹帐子或麻布帐子……黯淡的灯光,哔剥哔剥地燃着。”

这个“家”,在广元唯我独尊,连猎户进山误杀了老虎,也会把它抬进城献给“父母官”李道河。幼年巴金随哥、姐在二堂书房跟家塾先生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在衙内桑林中嬉戏和摘吃桑葚,嘴巴染得通红。晚上,母亲在油灯下教巴金兄弟读《白香词谱》,早上,十二三岁的丫头香儿陪巴金到鸡房给闹喳喳的群鸡点名、喂食……

给巴金印象最深的,却是他在衙门角落观看父亲坐堂审案的情景:“父亲猛然把桌子一拍,两三个差役就去把那犯人按翻在地上,给他褪了裤子,露出屁股……‘给我先打一百小板子再说,他这混账东西不肯说实话!’‘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呀!’那人趴在地上杀猪也似的叫起来……”

父亲总爱“大刑伺候”草民,屁股被打得稀烂的“犯人”,挨完打还要提着裤子给大老爷磕头“谢恩”……

李道河是广元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县令。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他辞官回成都。做了两年县官,回成都后就买了40亩田,别人还说他是一个“清官”!虽仅五六岁,巴金已觉得世界怪怪的

巴金曾家居广元,很令广元人骄傲。有年我去广元,住利州宾馆。经理自豪地说:“这里曾经是巴金住了两年的家——清朝县衙门就在这儿嘛!你不信嗦?院坝里有两棵老榆树,就是巴金一家人住这里时栽的,我们广元人称为‘巴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