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家”

成都，才是巴金生于斯长于斯的真正故乡。

走在“李公馆”所在的正通顺街上，这条马路与中国任何一座城市的任何一条马路都没啥区别，车水马龙。故居门前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军事单位：成都军区战旗歌舞团。

曾任歌舞团副团长的张耀棠老人在巴金旧居工作、生活过30多年，他对我说：许多国外友人，如水上勉先生为团长的日本作家代表团等，到这里参观时，都为不能在旧址恢复巴金故居深觉不解和惋惜……⑪

我自幼就晓得成都正通顺街很有名。其实那街不足一里长，极为普通。有名的原因，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街巷里曾有过一座坐北朝南、富丽堂皇的“李公馆”，公馆里诞生了现代文学巨匠巴金。

巴金故居解放后已成为成都军区战旗文工团

1904年11月25日，巴金在这条老巷中的封建官僚地主家庭呱呱坠地，并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堪记忆的18年。巴金的小说《家》成为“不朽名篇”，而正通顺街上的这个“家”，如今却片瓦无存、旧迹全无了。

清末正通顺街上的官宦住家不少。“李公馆”的西邻是清末驻藏钦差大臣风荃的公馆，民国时期曾租给英国人作为“领事馆”；东面是赵公馆⑪。

街上曾有个大仙祠，逢年过节香烟缭绕热闹得很。街头街尾还有酱园行、茶馆、轿子行等店铺……

当我还是懵懂的初中学生时，就津津有味地读过《家》。巴金在《我的老家》中说，自己“不知不觉地把高公馆写成我们家那个样子”，许多景物“全是如实的描写”：

“几家灯烛辉煌的店铺夹杂在黑漆大门的公馆中间，点缀了这条寂寞的街道……有着黑漆大门的公馆静寂地并排立在寒风里。两个永远沉默的石狮子蹲在门口……每个公馆都经过了相当长的年代，或是更换了几个姓……这所公馆屋檐下也挂着一对大的红纸灯笼，只是门前台阶下多一对长方形大石缸，门墙上挂着一副木对联，红漆底子上现出八个隶书黑字：‘国恩家庆，人寿年丰’。两扇大门开在里面，门上各站了一位手执大刀的顶天立地的彩色门神……”从油亮的黑漆大门进去，是一堵白色照壁，四个土红色的篆字“长宜子孙”，嵌在照壁中央。公馆四进院落，几十间青瓦小房，还有花园、竹林……⑫

巴金家庭1907年合影。左三为外婆怀抱巴金

巴金故居复原图。成都军区战旗歌舞团原副团长张耀棠，曾在巴金故居工作生活了30多年，他根据考察考证，复原了巴金故居旧貌，并将此图送给巴金

巴金故居旁的“双眼井”

妈妈陈淑芬疼爱和自己生日相同的幼子巴金，大哥尧枚、三哥尧林和两个姐姐都处处照顾这个“四弟”。

巴金儿时，想来曾在公馆前石狮子身上爬上爬下。街上有口双眼井，清澈的井波也一定经常映照他童年的身影，所以巴金晚年曾说：“只要双眼井在，我就可以找到童年的足迹。”

正通顺街上的巴金的“家”如今已荡然无存，好在还有个紧临马路并无清水的双眼井，让人在仰望林立的高楼时，发思古之幽情，产生许多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