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如水死四川

丁宫保在四川任上整顿吏治，薛福成、张荫桓等“德才兼备之人”，抵抗外国侵略有功的长庚、鲍超等，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丁宝桢另一项大治绩是实行“盐政改革”。他废除沿途关卡苛捐杂税，严惩贪官四川盐茶道蔡逢年等人；又将横行长江盗贩私盐的奸商“江大烟杆”“谭二疯子”等人斩首示众……盐政改革成效显著，“岁增帑金百余万”，四川及西南各省百姓都受益不少。

清史上说丁宝桢“治蜀凡十年……至是诛匪几尽，声为道不拾遗”①②。这当然有些夸张，但他使四川混乱局面大为改观，无疑是可信的。

光绪十二年（1886），67岁的丁宝桢病危。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由于俸金多数用于济困助贫，这位封疆大吏此时竟然债台高筑。他挣扎起身，颤抖着手给朝廷写下最后一道奏折：“所借之银，今生难以奉还，有待来生含环以报！”写毕，笔掉地上，丁宝桢死于任所……

此时正当政的光绪皇帝阅罢奏章，大为动容，立即提笔批上谕：“遽闻溘逝，悼惜殊深！”光绪帝赐丁宝桢太子太保（原为太子少保），谥文诚，并令山东、四川、贵州各省建祠祭祀。礼部尚书李端芬奏请将丁宝桢和曾国藩、左宗棠等同举为中兴名臣①②。

丁宝桢死后，家眷竟然因“家贫不能举火，成都府供食数月”⑬。“穷官”丁宫保死耗传出，四川百姓哭喊：“宫保大人，好官啊！清官啊！”

数千里之外的山东省，百姓也悲恸惋惜，请求朝廷将丁宝桢的灵柩运回山东历城（今济南）九华山麓，与其先逝的前妻合葬。一个离任已十年的外乡官员，被山东百姓视为“贤良”，恳请归葬本土……丁宝桢看来确实不愧为“好官”“清官”了！“旧僚赠赙始归葬”，丁宝桢的家眷靠众官员捐赠的一点银两，才凄然将丁宫保归葬山东⑬。

一乘简陋的马车载着丁宝桢的灵柩，在成都百姓的震天哭声中嘎吱嘎吱地出了东城门，过了长春桥，到了牛市口。驿道旁新搭建的丧亭白旗飘飘、纸钱飞舞，夹道送行的众官员和百姓们默默地目送督川十年的丁宝桢灵车远去。龙泉山上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一生为国漂泊的丁宝桢沿着十年前来的蜀道去了。

注释：

①参见《清史稿·列传二百三十四·丁宝桢传》。

②参见《清代野史》，巴蜀书社，1998年。

③参见廖上柯：《丁宝桢与四川》，《成都掌故》第1辑，四川大学出版社，1996年。

④参见《丁文诚公遗集·奏稿》卷20。

⑤参见《丁文诚公遗集·奏稿》卷14。

⑥参见张学君、张莉红：《四川近代工业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90年。

⑦参见《清史稿·志一百一十五·兵十一·制造》。

⑧刘东父、周询：《四川兵工厂、造币厂的创立》，《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20辑。

⑨参见《灌县乡土志》卷1。

⑩参见《清德宗实录》卷76。

⑪参见（清）周盛典：《都江堰灵异记》，载《四川历代水利名著汇释》，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1989年。

⑫参见《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航天员太空吃川菜》，《天府早报》2005年10月12日。

⑬参见（清）钱茂：《历代都江堰功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