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保卫二姐

蒋介石企图利用日军对重庆的轰炸搞掉宋庆龄这个眼中钉，宋美龄得到这股风后，尖利地说，不许在阿姐那里胡来！

——题记

五十二

山城重庆是有名的三大火炉之一，又闷又热雾又大。

这些天，宋庆龄就感到憋闷，这不仅有气候上的因素，更有政治上的因素。在重庆期间，她坚持不懈地帮助共产党和解放区，使一些军民必需的医疗用品源源不断地运出去，当然招致了决心封锁解放区的蒋介石的嫉恨。尤其是她在蒋介石的身边的日子里，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经常对蒋介石的倒行逆施发出批评和谴责，常使蒋介石有如坐针毡之感。

“娘希匹!你们都是笨蛋!乘日本飞机轰炸的时候，你们搞点名堂，谁能说清是怎么回事?”在一次宋庆龄向外国人谈话捅了他的软肋以后，蒋介石把戴笠找来大吼大叫，暗示戴笠一不做二不休。

“是是，我去布置，我去布置!”戴笠点头哈腰。

曾有一个时期，松籁阁周围不明身份的人多起来，到这里拜访宋庆龄的人常常受到跟踪和威胁。

一次，日本飞机刚飞临重庆上空，松籁阁附近就有一颗炸弹爆炸，而日本飞机根本没有在这一带投弹。这一次人为爆炸的真相立即引起人们的注意，要求追查制造爆炸事件的呼声四起。

戴笠慌慌张张地跑到蒋介石面前:“校长，不好办哪，这次仅仅是试验，就露出了破绽。谁知道日本飞机什么时候来，谁知道它在不在那一带投弹。这就是说，我们必须天天时时做好一切准备，可也不一定能等来时机……”

“那是具体技术问题，我不管，我只要你们采取行动!”蒋介石没好气。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宋美龄抄起了话筒:“喂，接宋委员!”

她说的宋委员就是宋庆龄，因为这时宋庆龄仍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她让人给宋庆龄架了一部经中央部机接转的专线电话，不时通过这部电话和二姐聊聊。她知道二姐最近的行动惹得老蒋很不满意，生怕二姐的安全受到威胁。她不时地询问一些情况，但宋庆龄并不愿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告诉她。宋美龄和二姐用地道的上海话聊了一会儿家常后，特地嘱咐宋庆龄:“阿姐，如果你有什么情况需要我帮助，立即直拨2080，2080，这个号码你记下了吗?”

“谢谢小妹，我记下了。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宋庆龄安慰宋美龄。

“不!你还是注意一些，我感觉他们最近有些事背着我，我十分不放心。”

尽管宋庆龄不讲，这次爆炸的事还是传入了宋美龄耳朵，她朝蒋介石大发脾气，威胁说如果胆敢对二姐有什么行动，不要忘记前些年那档子事，她也会采取行动的!

“我发誓，我发誓!那事跟宋委员绝没有关系，我已经查清楚了。我继承孙先生的事业，怎么会对孙夫人有不敬呢?”蒋介石信誓旦旦。

“你只管干!可别让我抓住把柄!”宋美龄狠狠地说。

宋美龄还是不放心，蒋介石发誓的事多了，没哪样是靠得住的。她又接通了宋子文的电话:“哥啊，你关照他们一下，不准在阿姐那里胡来，如果我听到有什么，我是决不答应的!”她的声音很高，语气非常尖利。

“好的，我马上通知他们。”宋子文知道这是指戴笠。

宋子文找到孔祥熙，两人一起把戴笠叫了过来。

“啊，二位院长，有什么事尽请吩咐!”戴笠毕恭毕敬。

“嗯，你们最近在孙夫人那里搞什么活动?”孔祥熙先开了口。

“哦，为了保证孙夫人安全，有几个弟兄化装在附近守卫，以防日本特务暗中捣乱。怎么?有人说什么了吗?”戴笠假装糊涂。

“那好那好!”一贯不肯得罪人的孔祥熙不往下说了。

“不是那么回事?”宋子文知道话还得自己说，“我告诉你，找你来不光是我们两人的意见，夫人有电话来，要我们关照，如果发现你的人在那里有不合适的行动，她是决不罢休的!”宋子文拉下脸来。

“不敢不敢!戴笠是何等样人，胆敢在孙夫人那里胡来?肯定出误会了，误会了。”戴笠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孔祥熙又来敲边鼓:“我们知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嘛，蒋夫人不放心，她本来也可以直接给你说，只是她也相信不会有这种事，才让我们侧面讲一下，免得把事看严重了。没有就好，就好!”

戴笠额角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子，心里暗暗叫苦:乖乖，幸亏还没动手，否则，这事就不好收拾了!

孔祥熙和宋子文各开出一张支票。他们拍拍一直笔直站立的戴笠的肩膀，换过一副笑脸:“戴老板，心里没鬼不必紧张。喏，中国银行和财政部各支援你一些经费，可要注意用在对付日本汉奸方面，自己派系之间的事要长远计议，别太死心眼了。今天失势说不定明天又会得势，委员长今天喜欢的人明天说不定又要倒台，给自己留条路吧!”

“是是，我一定关照下面的人，保护好孙夫人的安全。至于其他方面，二位有什么人不放心，也尽管吩咐，我是绝对照办的!”

以后，不管蒋介石怎么催，他抱定了主意，对孙夫人，我不能听你的，出了事夫人一闹，你委员长也顶不住，还不得把我兜出去问罪?再说，宋子文和孔祥熙面前也没法交待，那两位可是财神爷啊，他们要不给钱，我这军统也没法维持。

事后，孔祥熙又悄悄给宋庆龄说:“哎，我说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啦，老惹他不高兴，把你抓起来怎么办?”

“抓吧，我等着他们抓呢，那样更好!”宋庆龄直愣愣地说。

“唉，这……”孔祥熙连连摇头。

五十三

宋庆龄照样我行我素。

一天清晨，董必武要返回延安去。前一天傍晚，宋庆龄毫无顾忌地在自己家里为他举行欢送宴会。

周恩来、邓颖超夫妇来了;冯玉祥、李德全夫妇来了;徐舜英等也来了。周恩来在席间纵论天下形势，特别分析了西北战场的战局，大家备受鼓舞，凝神细听。

这时窗外雪花飞舞，室内壁炉里炉火通红，映照着壁炉架上交叉放置的两株稻穗。跳跃的火焰映照得稻穗显出金黄的颜色，十分可爱。周恩来谈完后，李德全指着两株稻穗大声地赞叹说:“你们瞧，多么好看啊!这两株禾穗简直像金子铸成的一样!”

宋庆龄笑说:“这比金子还要宝贵呢!我们的国家自古以来就是农业立国，农民占全国人口的绝大多数。年年五谷丰登，人民才有好日子过。”

周恩来走过去，双手抚弄着禾穗说:“将来打下江山，人民坐了天下，一定要把这两株禾穗画到新中国的国徽上面去!”

大家一齐说“好”，共同举起杯来，祝贺新中国早日诞生。

周恩来一直记着自己说过的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全国政协讨论国徽图案时，他又讲起了这段往事。这样，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徽上，就有了两束丰收的禾穗。

宋庆龄不遗余力地组织“保盟”举办各种募捐、义卖、义演活动，收入的钱不仅用来支援解放区，也用来赈济河南灾民、广东灾民、湖南灾民等，还帮助一批国统区的贫病作家度过生活难关。艾芜、邵荃麟、黄药眠、端木蕻良、司马文森、陈残云和孟超等进步作家都曾得到过她的无私援助。

兄弟姐妹关心宋庆龄的安全，宋庆龄感谢他们，但是政治信仰上的不同，也导致了他们不同的生活作风。对宋霭龄乘国难之机大做投机生意赚钱和宋美龄不适时宜地张扬她的奢侈，宋庆龄并不欣赏。

一次，一些美军士兵在宋庆龄家里举行舞会，一只蚊子叮在了宋庆龄脚腕上，她“啪”地一掌拍下去，引得不少人回头来看。宋庆龄呵呵一笑:“瞧，没穿袜子!违反了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原则。不过，我可没有机会到你们美国去买尼龙丝袜子。”

原来，此前不久，宋美龄到美国访问，穿戴阔绰，像个时髦名流。她在一次集会上说:“我要让美国人看看，中国人不全是苦力和洗衣工人。”宋庆龄给人写信时带着一种嘲讽的口气说:“看来，中国必须为此感谢她了。”宋庆龄对蒋介石的不满，久了对一娘同胞的妹妹也有了看法。再是宋美龄从美国回国时，带回了无数的行李，还有数不清的罐头。但是宋庆龄托她带的鞋，据她自己说“飞机上放不下了，等下一次吧!”这倒让宋庆龄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