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继续观察实际中的情况。没有什么是比“我到底都做些什么”这个问题更能引起领导者的兴趣了。问题在于，它的答案不是很少，而是实在太多了。领导是一门科学吗？是一门艺术吗？还是一门手艺？它是传统意义上的一种职业吗？请你自问：你对于领导这个词，自然而然想到的解释是什么？假如你是某个交响乐团的指挥，在指挥时应该低头看乐谱的频率应该是多长时间一次？你是不是像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Peter Drucker）说的那样，把许多个人的成绩合成了一个集体的成就？你是不是既要起草方案、制订计划，还要“超前”思考？你认为自己是“调解纠纷的人”还是“看热闹的人”？你是否会开创愿景，并向下属指明其实现之路？你是像普鲁士将领那样，在队伍前面冲锋陷阵，还是像佛教智者建议的那样，走在人们的“后面”？

也许每种说法都沾点儿边。有些人干脆把领导视作一种内心的状态，视作自信心的某种特殊表现。但不论怎样，通过再形象的例子对比也依然无法接近领导的核心。

我们再从外部观察一下领导者的工作：你在领导他人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如果别人观察你这个领导，他能看到什么？也许是这些：你会说很多话来吩咐他人做事。你要在会议室里与人周旋，要打电话，和顾客、同事、下属谈话，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出差旅行，航班晚点时你就得在候机大厅里等着，可能会玩玩手机或者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电影。当你还未坐上领导位置的时候，你已经做过类似的事了。但是现在，这就叫作领导。

当一个员工依据老板的指示而做这些事的时候，这就不叫领导了吧。这难道不是一种解释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的好办法？作为领导者，没有人能看透其下属的内心并识别人心里的动力。也许，即使上级不在的时候，下级员工也照样能把他该做的事情做好。

当你成为领导的那一天时，究竟发生了哪些改变？对于这个问题，最常见的答案是：“什么都没变。”其实一切都还是照老样子进行。昨天你还在干活儿，今天就在领导了——但是做的事差不多还是同样的事。因为绩效、责任、沟通存在于领导任务的各个方面。只是在增添了几项工作活动之后，领导的工作重点才会突显出来。

也就是说，领导并非一种人们可以直接感受到的东西。它是一个由他人从外部贴上去的标签。当人们观察领导时，总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领导是某种行为背后的动机。我认为，领导是对不同行为的综合描述，它的目的是要把人“领”向某个方向。我们可以感觉到这些行为，但我们只能对它的意义进行补充描述，却无法对其下定义——也就是说，它的意义是一种归因。毕竟“领导”是一个虚幻的概念。就像谜团重重的高原雪人那样：所有人都谈论它，但却从未有人见过它。

我们可以确定的是：没有必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努力为“领导”下定义。这样努力就像试图同回声对话一样徒劳。领导是在其作用中实现的。人们看不见领导之物，只能做领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