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第三节 “小人”理论与环境论

第三节 “小人”理论与环境论

小人(small man)理论是对人的智能过程及原因进行解释的理论之一。它的支持者用这样一种假设来解释人的认知状态和过程,即认为我们有一个独立的心灵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有一个更像人的行为者的“指挥者”,他像我们一样有着同样的心的状态和过程。这种理论包含着一个无限后推,因为我们可以问,在这个更像人的行为者中是否还存在另一个像人的行为者,使得我们必须求助于它才能解释我们的心的状态?然而,丹尼特论辩说,如果有一个小人等级,其中每一个都完成比它们一起被用来解释的小人更为简单的任务,那么小人假设就可以是一个有用的解释。在此基础上,他同意小人功能主义的观点。丹尼特认为,只有当小人完全复制它们所要解释的东西的才能时,它们才是怪物。如果我们有一队或一组相对无知、兴趣狭窄、盲目的小人来产生整个的智力行为,这就是进步。

小人理论把人的智能能力赋予具有特定的活动空间的心灵。这里包含着浓厚的民间心理学特色。维特根斯坦认为,“思维”等表达式的语法与“走”、“看”、“接受”、“撕碎”的语法很相近,结果语言从一开始就使我们猜想在这些表达式背后有某种东西在活动,或者认为它们表达、描述的是这种东西的活动、状态、过程。然而,我们不可能设想这种东西是物质,于是便推定,它们是非物质的精神或我。这一来,这个世界便有了另一种主体或实体。接下来,人们再进一步根据两类语言在语法上的类似性,便构想出了另一个世界及其内部结构。“撕碎”不仅有主体,一定还有被撕碎的对象,如纸,与此类推,“思维”、“理解”也一定有对象,这对象不可能是物质事物,因为头脑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来容纳这些东西,因此思维的对象一定是精神性的心像、意像或范畴、概念。其次,“撕碎”总是在某个地方发生的,因此“思维”表示的活动也一定是这样,那就是在“心里”。第三,“撕碎”一定是在某时发生的,同样,“思维”表示的活动也一定如此,例如我们经常问:“你何时想到它的”。第四,“撕碎”表示的是活动,但每一时刻这活动会有特定的状态,同时它还会经历过程,最终成为事件。同样,“思维”后面的东西也可以表现为过程、状态和事件。总之,这样产生出来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有主体、有客体、有时空、有活动、有事件、状态和过程的世界,不仅如此,这世界内的事物、事件、过程、状态处在相互联系之中,因此从一个可以推论出别的来。

小人说实际上体现的是一种对心物关系的认识。这种理论是笛卡尔二元论的产物。根据笛卡尔的观点,人类的心与身是彼此独立的实体。人的躯体处于空间之中并服从机械定律。它们的过程和状态是可以从外部观察到的。而心则不处于空间之中,不服从机械定律。其过程和状态是私秘的,只有其拥有者才能获知。在躯体死亡以后,心可能继续存在并行使功能。关于人类的这种二元论的说明被赖尔戏称为“机器中的幽灵”说。在他看来,这一观点的错误在于将心理解为身体中的额外对象并通过一系列不可见的活动来控制身体。赖尔的《心的概念》一书的目标就是推翻这一教义。他指出:“我将常常有意贬抑这个理论,把它叫做‘机器中的幽灵的教条(Ghost in the machine)’。”(45)

小人说还是一种独特的关于智能的理论。传统的关于智能世界构想的首要的观点是中心论或主宰论,即认为人的行为、心理生活之所以表现出统一性,是因为其内部有作为中心的自我,有作为上级的自我,它就是人中的小人。克里克以讥讽的口吻说:“我们多数人想象的图景是,在我们大脑的某处有一个小矮人(homunculus),他试图模仿大脑正在进行的活动。我们将其称为‘小矮人谬误’。”(46)不仅人的心理世界有精神、小人,有它独来独往的空间、场所,而且它还能在其中活动、加工,它加工的材料就是各种表象、心像、概念、信念等,这些东西都像搅拌机中的水泥、石、沙一样,是一个一个地存在的。精神在对它们作了去粗取精,由表及里、由浅入深、去伪存真的加工之后,又会形成具有同样形态但不同内容的观念、信念和思想。常识的、传统的心理地理学还告诉我们:精神得到了表象、观念、思想,不能老对它们加工,有时需要把它们暂时或长时期存放起来,以便必要的时候提取出来再予使用。这一过程便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记忆。

然而,根据新的研究成果,人脑内部并不存在作为中心和专司发指令职责的上级。埃德尔曼认为,人的统一性根源于以大量并行神经联结回路为基础的信息再进入机制。所谓再进入,就是“脑的各个分离映射区之间沿大量并行解剖结构(其中绝大多数是交互的)不断进行着的并行、递归信号的传送过程。它改变与它相互联结的靶区活动又反过来为其所改变。”(47)也就是说,各个脑区的协调,各种神经元群的协调,行为之间的协调与控制,大脑活动与身体行为的协调不是由某个中心、上级调控的,而是由再进入这种信号传递过程维持的,它既改变靶区的活动,又为其所改变,从而产生我们经常在人身上发现的统一性、协调性。如果说人有心理世界、心理生活的话,这个世界是一个无中心、无上级的自维持系统。巴思指出:“脑的工作是广泛分布式的,不存在一个指挥中心高高在上地俯视大脑的各部分,然后根据所看的,调整每个神经元下一步该干什么;也不存在事先设计好的程序规定各部分下一步该干什么。”因为“大脑看起来是一个功能分布式的结构,真正的工作是由上百万的特殊的和复杂的系统来完成的,无需从指令中心获得详细的指令。……不像汽车,它没有中央引擎来做所有这些事情。”(48)

克里克也认为,“整个系统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固定不变的反应装置,它更像是由许多以相当高的速度传导的瞬间动态相互作用所控制的。”(49)他还说:“脑的工作方式则通常是大规模并行的。例如从每只眼睛到达脑的轴突大约有100万个,它们全都同时工作。在系统中,这种高度的并行情况几乎重复出现在每个阶段。”(50)甚至信息也没有精确的编码,没有固定的记忆库,因为“大多数记忆存贮在进行当前操作的那个地方。”(51)最后,尽管大脑也有将信息统一、整合的功能,但它的统一性的方式非常独特,它不像常识和传统哲学所设想的那样,是因为有一个统一的“我”将各种分散的信息收入自己的统摄之下,也不是有一台加工机器将它们搅和在一起。心理世界的统一性、认知的统一性、行为的统一性是根源于对某一或某些相关对象有响应的神经元或神经元群的同步发放。这里没有什么神秘性,因为“所有这些都是由神经元完成的。”(52)在我们从事思维活动时,大脑内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个小人把储存在记忆中的信息、以及新获得的信息提到“我”的面前,让它们同时从属于我,就像搅和面粉那样,把水、面粉、有关的调料放在一起,然后再来综合它们。真实的过程是全局映射结构将有关信号分别送到躯体、臂和脑中,进而在我们的视觉映射区、顶叶皮层和前脑区之间有一系列的再进入。正是这种再进入,使有关的脑区得到调整、协调,同时也使再进入自身得到调整。在这个过程中,有关的信息便得到了整合。如果是更为复杂的思维活动,可能还有动态核心和语言系统的作用。因为思考之前和思维进行时,有时有语言交流活动,如边说边想,这就要用到整个语言系统,它与颞叶皮层、主管概念的额叶皮层耦合在一起,并通过输出端口与基底节再耦合起来。经过它们的相互作用,再产生输出。

大脑中并没有像小人理论所设想的那种由“我”主宰的类似于搅拌机的加工容器那样的统一的工作空间,也没有现今的人工智能哲学所设想的类似于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的东西,也不存在可以协调功能上分离的各个区域的算法或串行的指令。人内部心理活动的动力学非常奇特,它的活动模式随时间变化而变化。我们的知觉和运动过程的整合不是靠其中作为“小人”的“我”或“心”的调控、协调,而是靠丘脑皮层网络、弥散性投射核团、皮层与大脑附器(小脑、基底节和海马)所组成的网络进行的再进入过程。如前所述,所谓再进入就是这些网络中相互联结的区域之间所发生的并行信号不断进行的循环的相互交换。它具有动态性和并行性两大特点。基于此,这些交换才能不断协调这些区域在时空两方面彼此映射的活动。这种相互交换不同于反馈,因为它有许多并行的通道,同时不存在特别的指令性误差函数,它能改变选择性事件以及不同区域之间信号的相互关系,能同步和协调区域相互之间的功能作用,例如使分布在不同功能区的不同神经元群的活动大范围同步,即把分布各处的神经元发放联结起来,使之同步,正是这种联结、协调和同步,才使得我们的知觉活动的整合、运动过程的调控、整合成为可能,而且还使得知觉分类成为可能,如为了适应统一的目标而把对象、材料从它们的背景中区分出来。

由此可见,根据现有最新的科学成果,常识和传统哲学在设想、理解记忆时所表露的心理地理学、动力学完全是无稽之谈。埃德尔曼等人基于自己和他人的研究成果尖锐指出:“在信号中并没有预先编码好的消息,没有能高精度地储存代码的结构,……头脑中没有什么小矮人在读消息。”(53)在他们看来,记忆是一种物理过程,具有系统的性质,也就是说,人要将信息储存起来,要将它回忆出来,离不开大范围的神经回路、突触变化、生化过程、评价约束等,正是这些因素促成了记忆的完成。大脑中不存在“小人”似的“心”或“我”可用这样的比喻来加以说明。就像有几个演奏员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演秦出和谐的音乐一样,他们的协调靠的是他们相互聆听他人的信号,然后做出及时的调整,最终使行为一致统一起来。人脑内的活动的整合、协调乃至统一就是这样实现的,而不是由某个主宰实现的。埃德尔曼等人就认为,“在脑的各个映射区的选择性事件之间的相关性是由再进入的动态过程产生的。每个动物的神经系统都是多变的和独一无二的,在没有小矮人或计算机程序的情况下,再进入使得一个动物能把未加标记的世界分隔成各种对象和事件。正如我们早已讨论过的那样,再进入使得不同脑区中神经元群的活动同步化,并把它们规定成能给出暂时一致的输出回路。因此再进入是使各种各样的感觉事件和运动事件的时空协调得以发生的核心机制。”(54)正是如此,小人理论面临了许多批评。哲学家罗伯特•诺基克(Robert Nozick)关于这个问题的看法,对我们很有帮助:“如果认为我们所拥有的特质(trait),归因于我们身体内的小矮人,认为我们拥有实行那一倾向的心理学上的小矮人(psychological homonculus),这并不是一种高明的解释。如果想说明我们的智能是如何运作的,就需要分别考虑那些‘没有生命的’因素,也就是根据机器也能操作的简单运算来实现。要对创造力做心理学的解释,就要利用那些本身并无创造性的心理部分或过程来进行……如要对我们任何有价值的倾向、特征或功能进行解释,就要依靠某种其他的倾向,依靠并无特定价值或也许并无价值的其他倾向……所以说并不奇怪,这些解释是归纳式的,它们提供了一幅关于我们的不那么有价值的画面。”(55)

奥尔波特指出,对于智能现象的出现而言,并不需要确定一个处于中心位置的小矮人(homonculus),甚至没有必要对其进行理性的描述。正如他所说的:“中心处理器能干些什么呢?”(56)奥尔波特认为,智能处理过程没有也不需要管理这些单元的中心处理器。就像人们看到的大脑神经处理机制那样,这些创造性系统只是平行地工作,谁被激发得最明显,谁就占据主导地位。他用比喻的手法写道:这些系统轮流控制事态,就好像专家们(指各种不同的高度敏感化的创造性系统)进行学术讨论的活动一样。是否有必要确定某种中心处理机制的问题,确实是个复杂的问题。有些赞同模块观念的专家们,如泽农•皮利辛(Zenon Pylyshyn)感到,在不受其他系统的信息影响的、难以穿透的智能处理过程中,与受目标、信仰、推理及其他知识与信息影响的、可穿透的智能处理过程(penetrable processes)之间,进行原则性区分是重要的。其他一些研究者们,如吉奥弗雷•辛顿(Geoffrey Hinton)和詹姆斯•安德森(James Anderson),受神经系统操作“平行”模式(paraletl model)的影响,认为既无理由也无必要假设存在着一个中心处理器。由此可见,在当今关于智能处理的主流观点中,大家几乎都同意,虽然我们目前尚不能恰当地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小人理论”是最接近错误的理论。

另外还有一些研究者模棱两可。如米歇尔•加赞尼加(Michael Gazzaniga)及其同事们坚持认为:“大脑里有多种心理系统(mental systerns),每个系统都有产生行为的能力,都有产生自己行动的推动力,这些心理系统之间,不一定必然存在着内在的密切联系”。(57)但他们同时又提出,自然的语言系统最终会对其他模块施加某种控制。实际上,更可取的研究方法是,首先将人类的活动看成是数种智能的发展过程,看成是这些智能之问相互作用的结果,然后确定以上发展的程度和相互作用达到的程度如何。这样做的结果,可能就转化为用以下法中的任何一种来解释高层次过程(high.lever processes)。一种方法通过复杂的智能组合的方法,另一种是通过设定某种有自己起源与历史的起模块能力(supramodular capacity)的方法。然而即使这种普遍性的解决方法,似乎都很不成熟。

认知的计算主义者认为,我们可以进行某种独立的心理加工,即他们所说的信息处理过程,思维即计算。人就像计算机拥有软件程序一样拥有一个独立的心理世界。这一思想明显植根于至今的计算机科学中,迄今为止的计算机体系仍然是早期的冯诺依曼架构,在这种架构中总有一个比CPU更为核心的BIOS芯片,这个芯片经过特殊的处理后,具有固定的电流通断规律(能被我们理解为一套固定的复杂而有限的法则序列),这种特性我们理解为芯片里面存储着64K大小的“程序”承担着与“小人”一样的工作。在人工智能领域中已经出现的事实是,传统的冯•诺依曼架构并没有真正实现模拟人的智能的初衷。现代智能计算完全具有类似“小人”相同功能的中央处理器,并存储有相应的智能程序,但是智能计算机的出现却并没有给这种小人说留下多少生存空间,相反,却证明了小人理论的失败。在小人理论上的失败,将人们的目光转向了人之外的环境。

相当一部分哲学家认为,即使我们将人的智能状态类比为计算机,人类智能的发生也不能离开环境,而不是小人理论的胜利。塞尔指出:“正常理解只是相对于背景才出现的”(58)。福多认为,“图灵机也是非常简单的装置;当我们提到少数几个互相作用的子系统(磁带、扫描仪、打印机和执行程序)以及少数基本的机器操作(停止、开始、移动磁带、读磁带、交换状态、打印)时,图灵机的基本功能结构就一目了然了。而且,在目前看来,图灵机是封闭的计算系统;其计算完全取决于当前的机器状态、磁带构造和程序,世界上其他的东西都与其操作特点无关;然而,机体却永远需要与环境交换信息,并且机体的许多心理结构有着在信息交换中起中介作用的机制。因此,如果我们要以类似图灵机的东西作为认知心理学模型,就必须认为它们镶嵌在辅助系统矩阵中,这些辅助系统通过对环境事件流作出响应的方式影响了它们的计算。辅助系统的功能就是为主机提供有关世界的信息。”(59)这里的辅助系统无疑就是一种智能发生的基本环境。福多还指出,“计算机一般是通过人类来与环境接触(这是的它们是计算机而不是机器人)。程序员于是承担起我所力图阐释的辅助计算系统的功能——即以机器能够利用的信息形式为机器提供有关外界的信息。”(60)任何机制只要它的状态随着环境共变,就可以看作是在登记有关环境的信息;假如满足了某些特定的进一步的条件,这些系统的输出也有理由可以看作是它们与之共变的环境状态的表征。加德纳认为,“在正常的发展过程中,这些智能实际上从生命的开始就相互作用,相互促进。而且,它们最终都将被调动起来,以适应各种不同社会角色及社会功能的需要。”(61)德雷福斯及其他许多的哲学家也发现,我们的语言理解与应用都是在一定的环境中完成的。

在众多的观点,有两点是明确的,一是反对“小人说”;二是从来没有遗忘环境的作用。福多指出,“我们的信念依赖对事情看上去或听起来是怎样的所进行的评价,这种评价根据的是一些背景信息,而这些背景信息表明了(其它事物)画面是否清晰以及来源是否可靠”(62)福多认为一定存在着相对无派别的(即范围非特异性的)心理系统来利用输入系统提供的信息进行各种操作,这就是福多所说的“中枢系统”。这种中枢系统实际上指的就是人们日常认为的“思维”或“问题解决”等智能表现形式。但是即使是存在这种中枢系统,它也不是封闭的。福多认为,“中枢系统在重要的方面是非封装性的,而且这是它们不能被看成模块的主要原因。”(63)不仅如此,福多在提到奥尔波特对人工智能的批评时指出,“奥尔波特引用了安德森、尚克、纽厄尔、威诺格拉德的研究(等)来表明其观点是有说服力的。我认可奥尔波特对这些研究的描述,但却不同意他所作出的评价。相反,我认为那种人工智能的失败是不言而喻的,并且在事实上有力地支持了中枢加工的组织是非模块性的。”(64)

在智能的显现中,人与环境是密不可分的。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语言的出现就是如此。马克思指出:“语言和意识具有同样长久的历史;语言是一种实践的、既为别人存在因而也为我自身而存在的、现实的意识。语言也和意识一样,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凡是有某种关系存在的地方,这种关系都是为我而存在的;动物不对什么东西发生‘关系’,而且根本没有‘关系’;对于动物来说,它对他物的关系不是作为关系存在的。因而,意识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而且只要人们存在着,它就仍然是这种产物。当然,意识起初只是对直接的可感知的环境的一种意识,是对处于开始意识到自身的个人之外的其他人和其他物的狭隘联系的一种意识。同时,它也是对自然界的一种意识,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自然界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自然界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慑服于自然界,因而,这是对自然界的一种纯粹动物式的意识(自然宗教);但是,另一方面,意识到必须和周围的个人来往,也就是开始意识到人总是生活在社会中的。”(65)

环境究竟在智能世界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马克思还从社会意识方面说明了环境对于个体智能的影响。他指出,意识的一切形式和产物不是可以通过精神的批判来消灭的,不是可以通过把它们消融在“自我意识”中或化为“幽灵”、“怪影”、“怪想”等等来消灭它,而只有通过实际地推翻这一切唯心主义谬论所由产生的现实的社会关系,才能把它们消灭;历史的动力以及宗教、哲学和任何其他理论的动力是革命,而不是批判。这种观点表明:历史不是作为“产生于精神的精神”消融在“自我意识”中而告终的,而是历史的每一阶段都遇到一定的物质结果,一定的生产力总和,人对自然以及个人之间历史地形成的关系,都遇到前一代传给后一代的大量生产力、资金和环境,尽管一方面这些生产力、资金和环境为新的一代所改变,但另一方面,它们也预先规定新的一代本身的生活条件,使它得到一定的发展和具有特殊的性质。由此可见,这种观点表明:人创造环境,同样,环境也创造人。“每个个人和每一代所遇到的现成的东西:生产力、资金和社会交往形式的总和,是哲学家们想象为‘实体’和‘人的本质’的东西的现实基础,是他们神化了的并与之斗争的东西的现实基础,这种基础尽管遭到以“自我意识”和“唯一者”的身分出现的哲学家们的反抗,但它对人们的发展所起的作用和影响却丝毫也不因此而受到干扰。”(66)正如马克思所说那样,“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等等的生产者,但这里所说的人们是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人们,他们受自己的生产力和与之相适应的交往的一定发展——知道交往的最遥远的形态——所制约。”(67)马克思还指出:“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68)这无疑表明:一方面,智能只有在环境中显现;因此,环境对于智能来说是一种必要条件。另一方面,智能活动造成了环境的改变,这种本身就是智能的体现。由此,智能世界出现的是人与环境的和谐互动,而不是神秘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