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朱祖谋校辑词籍的成就
清末民初之际,朱祖谋在词学界是很有功绩和影响的。如词学家唐圭璋说:
近百年来,词人辈出,词集亦大量刊行,词学由附庸变为大国,盛极一时。有清三百年来,流行最广、数量最多之词集,不过明代毛晋汲古阁所刻 《宋六十名家词》。直至今日,吾人所见之词集,除唐、五代及金、元以外,即两宋亦超过毛刻甚多,且精抄及影印之善本,层出不穷,尤前所未闻见。前辈笃好之专,用力之勤,钻研之深,搜集之富,校勘之精,为中外学者提供大量研究资料,奠定祖国词学复兴之基础,贡献巨大,功不可没;其间逝世最晚,影响最大之作家,端推朱祖谋氏,鲁殿灵光,举世景仰,良非无因。[1]
朱祖谋,一名孝臧,字古微,号沤尹,又号彊村。浙江归安(今湖州)人,清咸丰七年 (1857)生。光绪九年 (1883)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历充会典馆总纂,累迁至礼部侍郎。光绪三十年 (1904)出为广东学政,旋即称疾辞归,隐居苏州。1931年卒于上海,归葬吴兴。朱祖谋早年工诗,四十岁以后,因结交词学家王鹏运而专攻词学。他自述学词经历云:
予素不解倚声,岁丙申 (1896)重至京师,王幼遐 (鹏运)给事时举词社,强邀同作。王喜奖借后进,于予则绳检不少贷,微叩之,则曰:“君于两宋途径,固未深涉,亦幸不睹明以后词耳。”贻予 《四印斋所刻词》十许家,复约校《梦窗四稿》,时语以源流正变之故。旁皇求索为之,且三寒暑,则又曰:“可以视今人词矣。”示以梁汾 (顾贞观)、珂雪 (曹贞吉)、樊榭 (厉鹗)、稚圭 (周之琦)、忆云 (项延纪)、鹿潭(蒋春霖)诸作。会庚子(1900)之变,依王以居者弥岁,相对咄咄,倚兹事度日,意似稍稍有所领受,而王则翩然投劾去。辛丑(1901)秋,遇王于沪上,出示所为词九集,将都为 《半塘定稿》,且坚以互相订正为约。予强作解事,于王之闳指高韵,无能举似万一。
——徐珂 《近词丛话》
朱祖谋画像
朱祖谋晚年删定词稿为 《彊村语业》二卷,门人龙榆生又补刻一卷。曾校刻唐宋金元词一百六十余家为 《彊村丛书》,辑有《湖州词征》三十卷,《国朝湖州词录》六卷,《沧海遗音集》十三卷,编选有 《宋词三百首》。龙榆生辑有 《彊村老人评词》及其论词书札为一卷。近世词学家叶恭绰说:
彊村翁词,集清季词学之大成,公论翕然,无待扬榷。余意词之境界,前此已开拓殆尽,今兹欲求于声家特开领域,非别寻途径不可。故彊村翁或且为词学之一大结穴,开来启后,应有继起而负其责者,此今日论文学者所宜知也。
—— 《广箧中词》卷二
词的校辑工作方面,朱祖谋辑了浙江湖州自北宋以来历代词人作品,收集甚富,校勘精审,深受词学界好评。刘承幹《湖州词征跋》云:
《湖州词征》三十卷、朱彊村侍郎庚申重订本。是书侍郎初编为二十四卷,尝病明代专集阙如。岁丙辰承幹于金陵故家得陈声伯 《水南集》,侍郎睹之曰:可以补吾《词征》矣。既录付梓,又举初编之沈与求、吴渊、牟巘改列专集,增刘述、李仁本、朱嗣发、张
、吴鼎芳入辑本,而删误收之陈璧、沈恒二家,余若沈瀛、吴潜、章谦亨、王国器、茅维、范汭、董斯张、孟称舜、韩纯玉、韩智玥诸家,各增若干首;赵孟頫、胡仔二家各汰若干首。博收慎取,斠若画一。吾郡山水清远,夙为词人浪漫之乡。天水 (赵宋)一代,子野、石林,振响于前,草窗、二隐,并芳镳于后。元明以降,风流未沫。侍郎是编,理孤椠,振危绪,扶护先辈之盛心,不以异世而或斁。承幹方辑 《吴兴丛书》得借以镂版。[2]
朱祖谋编辑的 《国朝湖州词录》和 《沧海遗音集》,选录清代词人的词作,网罗维备,甄采尤精,保存了许多作品。这些都为近世编辑词集的工作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朱祖谋的词学成就主要是其校刻的 《彊村丛书》。此丛书收词总集五种、唐词别集一种,宋词别集一百二十余种,金词别集五种,元词别集五十种。它采用了少数精善的旧校本和旧注本,而许多词集则是出自编者手校的。编者写了许多词集跋语,着重考证版本源流,亦作了辑佚,并对个别词集作了笺证和编年。因此,这部词学丛书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沈曾植《彊村校词图序》云:
朱祖谋手书 《全清词钞》稿
词莫盛于宋,而宋人以词为小道,名之曰诗余,及我朝而其道大昌。秀水朱氏、钱塘厉氏,先后以博奥淡雅之才,舒窈之思,倚于声以恢其坛宇。浙派流风,泱泱大矣。其后乃有毗陵派起。张皋文氏、董晋卿氏 “易学”大师,周止庵治 《晋书》为 “春秋学”者,各以所学,益推其义,张皇而润色之,由乐府以上溯 《诗》《骚》,约旨而闳思,微言而婉奇,盖至于是,而词家之业,乃与诗家方轨并驰,而诗之所不能达者,或转借词以达之。周氏退姜、张,而进辛、王,尊梦窗以当义山、昌谷。其所以标异于浙派者,岂非置重于意内以权衡其言外,诸诸乎焉,有国史吟咏之志者哉。昔者吾友鹜翁王给谏 (鹏运)以直言名天下,顾其闲暇好为词,词多且工,复校其所得善本于京师,以诏后进。方是时,彊村与相唱和,志相得若钟吕之相宣,前后喁于而曲直归分也。鹜翁取义周氏,而取谱于万氏。彊村精识分铢本万氏,而益加博究上去阴阳,矢口平亭,不假检本。同人惮焉,谓之律博士。盖校词之举,鹜翁造其端,而彊村竟其事。
—— 《彊村丛书》卷首
这从清代词学发展的过程来评价了 《彊村丛书》的意义,指出了它是继毛晋之后的词书的重要结集。兹从 《彊村丛书》的校勘、笺证、编年和题跋等几方面进而说明朱祖谋的词学成就:
(一)朱祖谋手校的词集并作有校记的计有 《尊前集》《中州乐府》《天下同文》《张子野词》《乐章集》《小山词》《临川先生歌曲》《山谷琴趣外篇》《淮海居士长短句》《东堂词》《宝晋长短句》《片玉集》《东山词》《樵歌》《盘洲乐府》《石湖词》《松坡词》《白石道人歌曲》《涧泉诗余》《稼轩词》《蒲江词稿》《南湖诗余》《后村长短句》《履斋先生诗余》《梦窗词集》《须溪词》《苹州渔笛谱》《日湖渔唱》《西麓继周集》《竹山词》《山中白云》《遗山乐府》《秋涧乐府》《蜕岩词》等三十余种。朱祖谋治 《梦窗词集》数十年,先后共进行了四次校勘,张寿镛汇辑为 《梦窗词校勘记》收入 《四明丛书》。梦窗词因用典博奥,使字生僻,清代曾有几位词家用力校勘,而其中又有被校改误者。朱祖谋在王鹏运和郑文焯校勘的基础上又作了精校,最为词学界所推重。如 《木兰花慢》“枣仍红”校云:“王校 ‘枣’作 ‘葆’。按秋壑 (贾似道)生日在八月,正用 《邠风》语义,若以 ‘枣’为 ‘葆’专指汉节,则仅贺秩矣。刘克庄词 ‘榆塞外恰枣红时节,想羽书忙’,谓防秋期候,亦一义也。”又 《秋思》校云:“毛本作 《秋思秏》, 《词律》同。按《秋思》为琴曲,见白居易 《池上篇序》,当即词调所本。或别本题首有 ‘毛’字,传写误衍作 ‘秏’。俟考。”又 《无闷》校云:“原抄调作 《催雪》,题作赋题。《词律》此以 《无闷》赋催雪之词后,传其题而逸其调名耳。按丁注王沂孙 《无闷》词并与此名,据改。”朱祖谋的校勘,使读者避免了许多文字上的困难,体现了词籍校勘达到很高的学术水平。
(二)《梦窗词集小笺》是朱祖谋校勘 《梦窗词集》后的重要著述,其笺注工作的难度是很大的。如 《水龙吟·张斗墅家古松五粒》笺云:“《南宋群贤小集》‘邗州张蕴字仁溥,有《斗野支稿》’。按尤袤诗注 ‘斗野亭在江都邵伯镇梵行院之侧’。仁溥邗人或取以为号,徐光溥 《自号录》作 ‘斗墅’,‘墅’字疑兼涉野埜而讹。 《癸辛杂志》 ‘李贺有 《五粒小松歌》,陆龟蒙 ‘松斋一夜怀贞白,霜外空闻五粒风’。李义山‘松暄翠粒新。’《酉阳杂俎》云 ‘五粒者当言鬣,自有一种名五鬣,皮无鳞甲,而结实多,新罗所种。所谓粒者,鬣也’。”又 《声声慢·寿魏方泉》笺云:“《吴郡志》‘魏峻知平江府,淳祐四年四月到,六年三月除刑部侍郎’。按武衍 《适庵余稿》《哀魏方泉》诗云:‘每见中吴士,多称太守贤。’又云:‘诏下催归觐,人传更尹京,班才联从橐,庭忽舞铭旌。’盖秩满还朝而卒。梦窗此词犹其重莅吴中时作,故有 ‘吴人有分’云云,若 《水调歌头·赋方泉望湖楼》词,则为其已至京师时矣。”此外,朱祖谋还对江昱的 《山中白云词疏证》补笺了五十余条。如 《疏影·题宾月图》笺云: “按 《墙东类稿》有《宾月亭记》亦为永嘉叶君作图之为堂为亭,未可知也。又按《宋遗民录》梁隆吉有 《题叶东叔宾月堂》诗,是叶伯几父字东叔。本卷 (《山中白云词》卷三)《桂枝香·宾月叶翁》即此人矣。”又 《壶中天·陆性斋》笺云:“《疏》(江昱)谓性斋为陆行直号。按 《墙东类稿》有 ‘性斋’二首为分湖陆提举作。《分湖陆氏家谱》:‘陆大猷字雅叔,号翠岩,仕宋为江浙儒学提举,子行直字季道,号壶天,任湖北十学士,迁翰林典籍致仕。’不言为提举,则性斋乃大猷,非行直也。 《分湖小识》:‘陆氏桃园在来秀里。宋陆大猷别业中有翠岩亭。’”又 《清平乐·为伯寿题四花》笺云:“按赵由礽 《保母帖跋》称 ‘清江罗伯寿志仁同观’。又大德三年重跋有云:‘辛卯之秋,余同伯寿过浩然斋,弁阳翁俾赋诗题此卷。’知伯寿为江西罗志仁,即罗壶秋也。”朱祖谋笺注的词集仅此两种,而如从上数例的笺注已可见其高度的学术水平了。
(三)词集的编年工作始于朱祖谋整理的 《东坡乐府》。编者参考宋人傅藻的 《纪年录》、王宗稷的 《东坡先生年谱》和清代王文诰的 《苏文忠公诗编注集成总案》,证以苏轼的词题,对其中大半以上的词进行了编年;将词集重新编为三卷:第一、二卷为编年的作品,第三卷是无从编年的。如 《永遇乐》编年云:“《纪年录》:‘甲寅海州寄巨源作。’诗集施注:‘东坡与巨源,既别于海州疏景楼,后登此楼怀巨源作。’王案:‘此词有别来三度孤光又满,乃与巨源相别三月而客至东武,为道巨源寄语,故作此词,时巨源以修起居注知制诰诏还,计其必已自淮入京,故又有而今何在西垣清禁及此时看回廊晓月等句,道其锁宿之情事也。此词作于乙卯正月,确不可易。’按词序称巨源八月十五日坐别楼上,则词中别来三度,乃谓巨源三别海州,历九月十月至公至之十一月十五日,恰为三度,非公与别三月也。仍从 《纪年录》编甲寅。”又 《少年游》原序:“黄之侨人郭氏,每岁正月迎紫姑神,以箕为腹,箸为口,画灰盘中,为诗敏捷立成。余往观之,神请余作 《少年游》,乃为此戏之。”编年云:“按本集 《子姑神记》:‘余始来黄州,进士潘丙谓余曰:异哉,公之始受命,黄人未知也,有神降于侨人郭氏之第曰苏公将至,而吾不及见也。其明年正月,神复降于郭氏,余往观之。’公以庚申来黄,明年则辛酉也。”又 《定风波》(赠王定国侍儿)编年云: “按本集 《王定国诗集叙》云:‘定国以余故,贬海上三年。’又 《次韵王巩南迁初归》诗施注编癸亥。词亦是年之作。”因为词的编年工作较诗困难,朱祖谋对苏词的编年是属开创性的。词的编年是研究词家的基础工作,由此可以具体地探索词人的创作道路和艺术风格的发展,使词学研究开始具有历史的深度。
(四)《彊村丛书》保存了朱祖谋关于许多词集所作的题跋,如 《乐章集》《张子野词》《小山词》《山谷琴趣外篇》《片玉集》《贺方回词》《东堂词》《樵歌》《鄮峰真隐大曲》《介庵琴趣外篇》《石湖词》《松坡词》《稼轩词补遗》《南湖诗余》《龙州词》《后村长短句》《白石道人歌曲》《涧泉诗余》《履斋先生诗余》《梦窗词集》《须溪词》《日湖渔唱》《西麓继周集》《山中白云》《竹山词》《遗山乐府》《秋涧乐府》《云谣集杂曲子》《尊前集》《中州乐府》等都有跋语。词学家夏承焘曾说:“《彊村丛书》中各词集序跋,颇有关系词学者,可摘之入 《词苑续谈》。”[3]这个建议很值得重视,因为这些跋语实际上是词学短论,对词集的版本考证和词家评论都有非常精辟的见解。如 《乐章集跋》云:
毛斧季据含经堂宋本及周氏、孙氏两抄本校正 《乐章集》三卷,劳巽卿传抄本,老友吴伯宛得之京师者。《直斋书录解题》:《乐章集》九卷;《汲古阁秘本书目》:柳公乐章五本;俱不经见。伯宛又寄示清常道人赵元度校焦弱侯三卷本,毛子晋过刻本似从之出,而删其 《惜春郎》《传花枝》二调。然毛刻不分卷,亦不言何本。海丰吴氏重梓毛本,缪小珊、曹君直引梅禹金及诸选本一再校勘,又采寄吾郡陆氏藏宋本入记而别刊之。考 《皕宋楼藏书志》称曰 “毛斧季手校本”,非京椠也。以校劳氏抄本,编次悉同,而字句颇乖违,往往与万红友说合,或传写者据 《词律》点窜,已非斧季真面。杜小舫校 《词律》、徐诚庵编 《词律拾遗》兼举宋本,又与毛校不尽合符。兹编显有脱讹,杂采周、孙二抄,恐非宋椠,未可尽为依据。缪杜诸所据本,又未寓目,无从折衷。姑就诸本钩稽异同,粗为諟正。其贰文别出,非显属背谬者,具如疏记,以备参榷。柳词传诵既广,别墨实繁,选家所见,匪尽辜较。今止惟是之从,亦依违不能斠若也。
这考证了柳永词集版本源流,记述了当时见知的各种版本情况;乃是研究柳词首先所应知道的。近代敦煌曲子词的发现是词学界的大事,朱祖谋对此非常重视。他在 《云谣集杂曲子跋》里对这卷词以高度的评价,并将它列为 《彊村丛书》的第一种。由此反映了编者进步的词学观点。跋云:
《云谣集杂曲子》敦煌石室旧藏唐人写卷子本,今归英京博物馆。毗陵董授经游伦敦手录见贻。原题三十首,存十八首。《倾杯乐》以下佚,目亦无存。集中脱句讹文,触目而是。授经间有諟正,未尽祛疑。旋从吴伯宛索得石印本,用疏举若干条,质之况蕙风,细意钩撢,复多创获,爰稽同异,胪识如右。其为词,朴拙可喜,洵倚声中椎轮大辂,且为中土千余年未睹之秘籍。亟付椠人,以冠吾书,以饷同嗜。倘 《倾杯乐》诸佚调,得旦暮遇之,俾斯集复成完帙益幸矣。
在 《梦窗词跋》里,朱祖谋考证了吴文英词集的版本,介绍了研究 《梦窗词》的经过,尤其可贵的是表述了对 《梦窗词》艺术的深刻认识。跋云:
梦窗词毛氏汲古阁刻甲乙丙丁稿外,传椠极少。此旧抄本不分卷,明万历中太原张廷璋藏,今归嘉兴张氏涵芬楼,疑即子晋所称 “或云梦窗词一卷”者也。通卷分调类次,略同甲乙稿而小有出入,汰去误入他人之作,凡得二百五十六首,视毛抄少六十八首,标注宫调者六十有四,为从来著录家所未载,则沉翳也久矣。君特 (吴文英)以隽上之才,举博丽之典,审音拈韵,习谙古谐。考其为词也,沉邃缜密,脉络井井,缒幽抉潜,开径自行。学者匪造次所能陈其义趣。余治之二十年,一校于己亥,再勘于戊申,深鉴戈氏、杜氏肆为专辄之敝,一守半塘翁五例,不敢妄有窜乱,迷误方来。今遘是编,覆审曩刻,都凡订补毛刊二百余事,并调名亦有举正者。旧校疏记,兼为理董,依词散附,取便翻㠾,质之声家,或无訾焉。比见郑正闍 《群碧楼藏书目》,有张夫人学象手录吴梦窗词集一卷。夫人国初时从父拱瑞侨寓吴中,亦属籍太原,与廷璋同氏里而后之百年,所录或出一源。他日稽撰异同,倘犹有创获于是编之外者,当别为核录云。
这些跋语,为我们研究词学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资料线索,而且可见朱祖谋治学的谨严态度,所以 《彊村丛书》为治词学者之必读。
朱祖谋校辑词籍对词学的基本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在他的影响和培育下,造就了许多现代词学家。他治词学的方法也被作为词学研究的优良传统而在现代词学中得到了发扬。
[1] 唐圭璋:《朱祖谋治词经历及其影响》,《词学论丛》第101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2] 《吴兴丛书》。
[3] 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第33页,浙江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