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哈克救了寡妇的命
汤姆和贝琪在野餐会上爬山,在进入山洞之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哈克居然听到了印江·乔和他的同伴的密谋,哈克会有怎样的行动?
星期五一大早,汤姆就听说撒切尔法官一家回镇上了。那份财宝的诱惑力顿时大打折扣,让位于可爱美丽的贝琪了。他马不停蹄地去见了贝琪,然后又和一大帮孩子玩了一天的捉迷藏和守沟者的游戏,真是痛快极了。而且还有一桩锦上添花的事:贝琪缠着她母亲,定下了那迟迟不开的野餐会的日期,就定在明天。孩子们简直欣喜若狂,纷纷投入到准备野餐会的狂潮之中。汤姆兴奋得待到很晚都睡不着觉,他期待着能听到“喵喵”声,当晚就把那堆财宝弄到手,第二天带到野餐会上,叫那群小子和姑娘们大吃一惊。可是他失望了,那天晚上什么声音也没有。
清晨终于到来,十点多钟,欢呼雀跃的孩子们在撒切尔法官家集合好了。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只等着出发。为了使野餐会尽善尽美,大人们照例不参加,他们认为孩子们有几位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照料就足够了。那只旧渡船已经租下了,不一会儿,这群乐滋滋的孩子们就背着一筐筐的食物排着队向河边走去。希德病了,不得不放弃这大好的机会,玛丽待在家里陪他玩。撒切尔太太最后对女儿吩咐道:“你们肯定会玩到很晚才回来,孩子,你不如就留在那个离渡口近的女孩家过一夜吧!”
“那我就住在苏珊·哈波家吧,妈妈。”“好吧。乖点儿,别给人家添麻烦。”孩子们一启程,汤姆就对贝琪说:“别去乔埃·哈波家,我们去道格拉斯寡妇家好了。她肯定会拿冰激凌款待咱们,她几乎天天都有冰激凌,而且她一定会很高兴见着咱们的。”

“啊,那倒是挺好,可妈妈会怎么说呢?”“她哪会知道呀。”
贝琪把这事反复掂量了一番,仍是犹疑不决。不过禁不住汤姆的反复诱说,也就同意了。两人约定绝不把这个计划告诉别人。随即汤姆就想到,万一今晚哈克来找他可怎么办?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他还是不打算放弃道格拉斯寡妇家那一场欢乐,要知道这欢乐可是确定无疑的了,而那寻宝的希望则是不确定的。所以,他决定抓住那确定无疑的一方,顺从自己寻乐的天性去了,而且规定自己在这一天中不再想那箱财宝的事。
孩子们到了野餐地,大笑大闹,把那里静寂的树林、高耸的悬崖峭壁全都吵活了。他们把每种游戏都玩了个痛快淋漓,然后才拖着疲乏、饥肠辘辘的身子,七倒八歪地回到营地扫荡堆积如山的美味食品。吃饱喝足后,有人高声提议:“有人打算去洞里探险吗?”
谁也不甘落后。一捆一捆的蜡烛取来了,大家都蹦蹦跳跳地向洞口跑去。洞口在山腰,呈“A”字形,外面有个敞开的大橡木门,里面有一个石窟,四面是石灰岩,上面冒着冰凉的水珠。石洞里面又深又暗,外面却是阳光灿烂,绿色葱郁的山谷,两相对照,颇有些神秘和浪漫。大家在洞口争闹一番后,就开始鱼贯而入[1]。顺着主道往下走,那一行行的烛光把石壁照得锃亮,几乎照到头顶上六十英尺高的地方,但这条主道只有八英尺到十英尺宽,每走几步,就有其他岔口,因为这个叫麦克道格尔的山洞就是由弯弯曲曲蛛网似的过道组成的大迷宫。人们走上几昼夜也不会走到尽头,谁也不可能完全熟悉整座迷宫。大多数人都只熟悉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且一般不敢越出这部分乱走。汤姆·索亚对这洞知道得也不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孩子们在他们熟悉的范围内玩够了以后,就一伙一伙地回到洞口,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全是喜气洋洋的笑容,身上满是融化的蜡滴和泥土。他们大吃一惊地发现,这一天已到了尽头,夜色已经布满了天空。渡船上的钟已叮当叮当敲了半个小时,不知疲倦地召唤着这群孩子。这一天的游玩在这儿结束是极富传奇浪漫意味的,因此,大家都觉得心满意足。渡船载着那一群兴高采烈的孩子返航时,除了船长,谁也不觉得那浪费的时光是值得惋惜的。
当渡船的灯光一闪一闪地从码头边闪过时,哈克已经履行起他的职责来了。他望了渡船一眼,很纳闷儿它为什么不靠岸,可是他没听见船上有什么声音,因为那群孩子已在疲劳的重压下老老实实地打起盹儿来了。哈克又专注到他自己的事业中去了。很快,整个小镇就进入了梦乡,只有这个尽忠职守的小伙子还睁着双眼。旅店的灯已经熄灭,四处是一团静默的漆黑,他的信心渐渐消失了。他不知道这样守候下去到底有没有用,为什么不就此打住,回去安安乐乐地睡觉做梦呢?
忽然,他耳朵里落进一点响声,旅店通向小巷的门被人轻轻关上了,他连忙跑到小巷拐角处。不久便有两人从他身边掠过,其中一人夹着一个好像箱子似的东西。他们要带着财宝远走高飞了吗?现在去喊汤姆?荒谬[2]!那两个人会趁这段时间溜得无影无踪的。不行,他得紧紧跟着他们!黑暗是值得信赖的,是安全的,能保证他不被人发现。哈克就这样一面为自己打气,一面光着脚像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两人后面。
那两人穿过小镇,走上通向卡第夫山的小路,路过半山腰老威尔斯的房子,继续往山上爬。哈克心想,好吧,让他们把箱子埋在那个老采石场里。可是,他们经过那儿时,望也不望一眼,就立即钻进树丛中的一条小路里。哈克加快脚步追近一些,因为这时有了树丛的遮挡,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他的。他快一阵,慢一阵,随后就站住了。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除了他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外,什么声响也没有,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天哪,难道他把他们给跟丢了吗?他正想开始追,恰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咳嗽了一下,哈克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吓得全身立马就要瘫软下去了,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位置,那里距道格拉斯寡妇的台阶不过五步之遥。“好吧,就让他们埋在那儿吧,那并不难找。”他心想。
这时候,突然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那是印江·乔的声音。
“该死的,这么晚还有灯,看来有人在她那儿。”
“我没瞧见什么亮光呀。”
难道这就是他们要干的复仇的勾当吗?哈克觉得一阵剧烈的寒战袭上心头。第一个念头就是拔腿开跑。随即又想起道格拉斯寡妇心地善良,对他又好又和气。他很希望自己能鼓起勇气给她报个信,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时,印江·乔又开始说话了:“那是因为这树丛挡住了你。来,到这边来,瞧见了吧?”“果然有灯光,那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那可不行!我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绝不会放弃这最后的机会。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在乎的不是她那点儿钱,那钱全归你。可是她那死鬼丈夫当治安官时,对我很凶,不但把我送进监牢,还叫我挨过鞭子!这还不算,他居然还当着全镇人的面,叫全镇的人围着我看。他倒是死得早,便宜了他,可是我却不能放过他的老婆。”
“啊,还是别杀她了吧!”
“杀她?谁说过要杀她来着?要是那男人活着,我倒想来这一手。至于女人嘛,报复她的最好方法不是杀了她,而是让她破相,撕裂她的鼻子,砍缺她的耳朵,让她像个怪物似的活着。”
“天呀,那……”
“别说废话!这样对你最好。为了干这事我会先把她绑在床上,她要是不幸流光血死了,我也不会哭。伙计,叫你来就为这事,我一个人可能不行。你要是临阵脱逃,我就要你的命。你清醒点,要不我把你和她一起干掉,我猜,到那时谁也不会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好吧。要是非干不可,就趁早下手,越快越好。我浑身都在打哆嗦呢。”
“现在就干?有别人在那儿也不管?不行。你可得给我小心点,我可起疑心了。不,还是等灯熄了再说,没必要匆匆忙忙的,免得坏事。”
哈克觉得随之而来的沉默比那些血腥的语言还可怕。所以他屏住呼吸,用一条腿使劲地、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再侧着身子用另一条腿退一步,由于力量不平衡,差点儿栽了个跟头。他就这样一步一步退下去。突然,一根小树枝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他的心咚咚地狂跳,他憋住呼吸,一动不动,幸好什么声音也没有。他感到幸运极了。等退到了树林中的小道,他开始加快了步伐,但还是走得十分小心。当他走到采石场时,他才觉得安全了,于是迈开大步飞快地跑了起来。他跑啊,跑啊,好像永无尽头。他终于跑到老威尔斯的房前,举起拳头乒乒乓乓地敲门,随即就见老威尔斯和他两个儿子的头探了出来。
“谁?谁在敲门?想干什么?”
“我,我,哈克贝利·费恩,请让我进去吧!我有非常要紧的事。”
“哈克贝利·费恩?原来是你。依我看,你那名字可不怎么受欢迎。可是孩子们,给他开开门,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请您千万要为我保密,别说是我说的。”哈克第一句话就这样说道,“您要是说出去了,人家定会要我的命的。可是道格拉斯寡妇有时对我挺好的,她遇险了,我不得不帮她。”
几分钟后,老头就和他那两个健壮的儿子带好武器往山上去了。哈克没有和他们一起去,他只是躲在一块大岩石后偷听。经过了一段令人心焦的沉寂后,一阵枪声冲破了夜的宁静。哈克听到这里,转身就往山下跑,两条腿迈得比什么都快。
阅读鉴赏
本章通过对哈克通风报信的描述,塑造了哈克这一富有正义感的人物形象。 因为他觉得道格拉斯寡妇对人挺好的,就火速赶到老威尔斯家,想帮助道格拉斯寡妇脱险。而善良的哈克不想让老威尔斯透露是自己通风报信的,更说明了他的机智聪明。
知识拓展
-种族歧视-
种族歧视指统治阶级根据种族和民族的特征,划分人们的社会地位和法律地位,敌视、迫害和不平等地对待其他种族的行为,是阶级剥削制度的产物。种族歧视始于古罗马帝国时代。其现代形式是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开始的,主要包括剥夺选举权、受教育权和其他权利,压低工资、任意逮捕、拷打甚至杀害,强行限制在“保留地” 内居住等。
【注释】
[1]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地依次序进入。
[2]荒谬(miù):荒唐,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