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背井离乡
如果没有莎莉文老师的帮助和鼓励,就不可能有海伦·凯勒的巨大成就。可以这么说,是莎莉文老师给了海伦·凯勒第二次生命。那么,莎莉文老师是什么来历呢?她的童年生活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安妮心里哼着:“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我就要走了。我不在乎哪里是我的家……”
再过几分钟,她就要离开这个家,乘着马车,再转搭火车,远离而去。多么令人兴奋啊!
安妮知道乘马车、搭火车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于她——安妮·莎莉文——一个小女孩却是一件不平凡而具有特殊意义的事。她只坐过一次马车,辘辘滚动的轴轮在脚下震颤,马儿们向前飞驰……那种奔腾的感觉,真是令人激动不已。而那一次却是在她母亲葬礼的伤心时刻,马车向着母亲将安息的墓园路上奔跑着。
今天的情况迥然不同。
她不知道她将去何方,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她只知道那个地方,比邻镇西乡更远、更远。她父亲曾带她去过离此地2.5公里的西乡,不过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安妮知道今天的路程十分遥远,而且永远不会回来。既然如此,何处是栖身之地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一条单行道,不许回头,只有勇往直前。世界是光明的,将来应更有希望,好好努力吧!她把此时此刻的无限感触深藏心中。
安妮坐在马车前座,环顾四周。空寂的碧绿原野,芳草如茵,乳白的农庄与红色的谷仓相映成趣,烘烟叶的气息随风缕缕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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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修辞,表现安妮离家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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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为了追求美好的明天,安妮将努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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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地写出了安妮对马车早些到来的渴盼。
宁静安详的村庄,祥和朴实的家宅,但毕竟都不是她的家。她只是一个暂住此地、寄人篱下、不受欢迎的人。
安妮·莎莉文的父亲是个酒鬼,母亲已经去世,她的亲戚们也都不要她。他们留下她只是为了面子和仅有的一点责任心。安妮真开心,今天她就要摆脱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生活阴影了。
如果马车不来怎么办?没有马车,她就走不了。怎么还不来呢?安妮目不转睛地眺望着马路,全神贯注,望得两眼发疼了还不见马车的踪影。
她先揉揉左眼,再揉揉右眼。有时候,这样做可以看得清楚一些。果真不错!景物清晰了一点,但路上还是空空荡荡,连马车的影子都没有。
安妮决定闭上眼睛许愿,数到100,到那时马车一定会出现的。她开始数,小心翼翼,慢慢地数着,生怕数漏了,因为这样一来,她又得从头开始。这是她自己立下的许愿规矩。
不出几秒,苏达希堂嫂就出现了,她重重地敲门,大声喊道:“原来你在这里。从早餐时就一直找你,你躲到哪里去了?”
安妮不理不睬,继续数着“23,24,25……”堂嫂的叫喊声打断了她的计数,刹那间,她又回复心思,聚精会神地期盼。苏达希爱唠叨、聒噪些没意义的话,安妮置之不理[1]。
“今天要乖一点,听话一点。乖一天吧!这个要求不会太过分吧,安妮?”
安妮没有回答,苏达希也并没有期望她的回答。安妮一向沉默不语的。
“今天要听话一点,乖一点,安分一点……不要撒野,听到了没有?”
“我得告诉你,弟弟吉米还小,听爱莲说,他臀部的疮还没有好。你带着他时要背他,帮他拿东西,要好好照顾他……”
苏达希迟疑了一下,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安妮没有注意。“我们是一家人,大家一向都很容忍你。你要好好对待那位好心的汤姆斯先生。”
“别忘了,他与我们非亲非故,人家可不欠我们什么,却老远跑来带你去坐火车。”苏达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他面前要表现得体些,不要把咱们的脸都丢光了。还有……”苏达希喋喋不休[2],而安妮默数着。她们各忙各的,根本没有注意到遥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98,99,100!”安妮急急地睁开眼睛。马车正好在大门口刹住。
“好灵验。”安妮低声自语。
神奇蓦然出现的马车,摄住了安妮的魂魄,她呆呆地伫立在门口。“安妮,安妮,我在这儿!”她没有注意到从车厢里探出一个小男孩的头,热切地叫喊。
“安——妮——”吉米再一次高喊。亲情涌满心头,哽住她的喉咙。自从家破人亡、亲人离散以后,他们姐弟俩不曾相见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有一个人大步走上大门台阶,堂哥约翰·莎莉文也同时出现在门口。
“汤姆斯先生,你好!”
“莎莉文先生吗?”
两人握手寒暄后,约翰将安妮的小包袱交给汤姆斯。那是安妮仅有的一点财产。
这时,苏达希堂嫂突然做了一个异乎寻常的动作。她有力的手托住安妮的下巴,将安妮的脸往上扳,安妮无法逃避,只好直视苏达希。苏达希泪水汪汪,安妮不喜欢这种亲昵的表现。苏达希用另一只手揽住安妮的腰,拉拢她。
安妮想:“她要亲我。”连忙把头甩开。她猜测苏达希堂嫂的真正心意,为什么她要亲我呢?为什么要为我流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最后一天,你总该听话一点吧!”堂嫂不屑地数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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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地表现出了安妮对堂嫂的抵触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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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表现出安妮即将离开此处时的兴奋、激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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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表示“接近于”,说明安妮眼疾严重程度之深。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安妮心里才觉得踏实了些。像演戏似的,搞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自我保护的意识慢慢松懈下来。
莎莉文堂哥告诉安妮:“这位汤姆斯先生就是来接你和吉米的。”
安妮朝他看了一眼,这人正含笑看着她,安妮微笑点头。
堂嫂说:“安妮,给这位先生请个安呀!”苏达希总爱讲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常惹得安妮执拗,像一只武装了全身的刺猬。
汤姆斯准备和安妮握手。她偏垂下目光,满不在乎地走过去,爬上马车,坐到吉米旁边。哼,谁稀罕?安妮才不跟陌生人握手呢!
“安妮,你好。”陌生人很有修养地和她打招呼。
安妮不理不睬,侧向弟弟:“吉米,吉米,真是太棒了!”她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善感的吉米体会到姐姐的感受。他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她再也不要回来了!安妮·莎莉文挺起胸膛,踏上了不归路,头不回,脸不转,奔向人生的新旅程。
片刻,马车驶过放牧山,他们走在陌生的乡间小道上。
吉米兴奋不已,不时叫安妮东看西望。“安妮,你看!那边湖中的天鹅,它们在水里不冷吗?快看那房子!那个红砖房子,有4个烟囱!安妮,看到没有?每个角落都有个烟囱。”
多半的时候安妮都会焦急地喊着:“在哪儿?快告诉我。”她的眼睛不好,视力时而同常人一样,影像清楚,时而又一片模糊。今天的视力真是令人失望。远远望去一层云雾,朦朦胧胧,看不清东西。她的眼睛有严重的毛病,几乎要瞎了。
她聚精会神,一心观看却还是视野茫茫,只能从吉米的赞叹声中想象锦绣的河山。
可惜马车跑得太快,还未来得及欣赏沿途风景,他们就到了春田火车站。
“统统下车。”汤姆斯先生开心地催促他们下车。
身材高大的汤姆斯微笑着轻而易举地用一只手抱下吉米,安妮则自己跃下马车。
然后,汤姆斯去买了一长串车票。
吉米好奇地问:“都是我们的车票吗?”
“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汤姆斯告诉吉米,“你要不要保管火车票?”
“好哇!”吉米开心地伸出小手抓住身旁魁梧大汉的手。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手牵着手走下车站的站台,安妮紧跟在后面。
开始坐火车时的确有趣,但时间一久,安妮的兴致慢慢消散了,周围情景就变得平淡乏味了。
安妮望着窗外,看久了觉得两眼热辣刺痛,于是她闭上眼睛。
吉米开始低声呻吟:“姐,好痛,好痛哟!”汤姆斯问:“怎么回事?”
安妮迷迷糊糊几乎睡着了,猛醒过来回答他:“你应该看看他的屁股,长了一个碗大的肿瘤。他们说那是‘结核’。”她毫不含糊地说出那可怕的病名。“你知道吗?我妈就是生这种病死的。”说完又闭上眼睛。
汤姆斯顿时同情起这两个小孩来。可怜的小男孩,长了致命的瘤疮,几乎瘫痪了。瘦瘦的小女孩几乎成了瞎子。一想到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更是让人怜悯。唉!老天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他由衷地为男孩难过,但是这女孩……他皱了眉头,不觉厌烦地看了安妮一眼——冷冷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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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悬念:汤姆斯到底是谁?要带他们姐弟俩去什么地方呢。
安妮一点也没在意,即使看穿了汤姆斯的心思,她的心也早披铠穿甲,不会轻易受到伤害了。谁要人们自作多情,同情她?谁叫人们爱管闲事,管到安妮·莎莉文头上来?
当列车员巡回叫着:“德士堡到了,请准备下车。”已是日落时分。他们3人蹒跚地拖着疲惫的步履走下火车。
车站上几乎无人,遥望远处才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汤姆斯带着两个疲惫不堪的小孩往前走过去。
那是一辆破旧不堪的马车,黑色车厢悬在长满铁锈的高轮子上摇摇欲坠。它没有窗户,真是令人狐疑不安。安妮注意到车厢顶盖留了些气孔,一把链锁牢牢拴在车厢后的一扇窗户上。虽然安妮对马车没有一点知识和概念,但也感到这辆马车不同寻常,气氛阴森诡异。
汤姆斯先生拿起一把钥匙打开门,说道:“进去。”
安妮看到里面有两排木板长凳。安妮不喜欢它,它令人毛骨悚然[3],她犹犹豫豫不愿意进去。两个小孩子都不肯动。
汤姆斯吆喝道:“上去!难道要我抱上去?”他走向吉米。小男孩吓得躲到安妮后面,紧紧抓住安妮的裙摆,瑟瑟发抖。
“你们统统过来。”汤姆斯先生想着家里摆在桌上等着他的晚餐要凉了,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听着!我得走了,我把你们交给老丁了。你们不用怕,”他指着马车夫说,“他会带你们走的。”
脸上布满皱纹的丑老头,向安妮和吉米点头招呼,他露出烟草熏黄的稀稀疏疏的大钢牙笑着,看到淳朴善良的笑容,安妮忐忑不安[4]的心才安定下来。
除了上车外,别无他法,到此安妮只好认命了。她爬上马车,汤姆斯把吉米抱到她身旁。“再见。”汤姆斯用力关上车门。
汤姆斯眉头紧锁,目送马车离去。身为政府官员,他依法执行任务,但他不忍心看着两个天真无辜的小孩坐“黑玛丽”。“黑玛丽”是专载醉汉、小偷、杀人犯等的囚车。钱、钱、钱,凡事都要钱,只怪政府没有经费,好在这两个小孩并不知道马车的来历。想到此,汤姆斯才稍感安慰,掉头离开了。
光线难以透入马车气孔,寒气却丝丝袭来。安妮和吉米无心注意,他们全神贯注使自己坐稳在滑溜溜的板凳上。马车在德士堡镇崎岖的马路上颠簸,一不小心就会从凳上摔下来。不久,马车奔向一个大门。大门“嘎吱”一声开了,车子驶了进去,停在里面一个院落里。老丁从座位上跃下打开车门,两个小孩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安妮揉揉眼睛,四周暮色苍茫昏暗,黄色大门徐徐关闭——将安妮·莎莉文关在里面,与世隔绝。
老丁挪转安妮的身子,牵着吉米的小手放在她手中。安妮茫然望着老丁,“带他一起进屋,就是最靠近我们的这一栋,”看到安妮一脸凄迷、绝望,老丁慈祥地加了一句,“我先去把马儿们放回马廊,马上就回来。”
安妮与吉米走上石板台阶。这一天是华盛顿生辰纪念日:1876年2月12日。安妮·莎莉文走完一段旅程,来到人生的一个中转站。
他们将寄身何处?
这个地方是马萨诸塞州的德士堡镇,收容他们的机构的正式名称是马萨诸塞救济院,多半人干脆叫它——贫民救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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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悬念:交代汤姆斯的身份及安妮姐弟俩所到之地。
阅读鉴赏
为表现安妮对离家的急切期盼,作者综合运用了多种描写手法。有心理描写,如“这是一条单行道,不许回头,只有勇往直前。世界是光明的,将来应更有希望,好好努力吧”;有动作描写,如“她先揉揉左眼,再揉揉右眼。有时候,这样做可以看得清楚一些。果真不错!景物清晰了一点,但路上还是空空荡荡,连马车的影子都没有”;有神态描写,如“神奇的蓦然出现的马车,摄住了安妮的魂魄,她呆呆地伫立在门口”,将安妮那种渴盼的心理表现得栩栩如生。
知识拓展
-马萨诸塞州-
马萨诸塞州是美国东北部的一州,中西部是新英格兰高地的一部分。在中文中,通常简称“麻州”或“麻省”。1788年加入联邦,为美国独立时最初13州之一。世界知名学府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都位于该州。
【注释】
[1]置之不理:放在一边,不去理睬,不去照顾。
[2]喋喋不休: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3]毛骨悚然:身上毛发竖起,脊梁骨发冷。形容十分恐惧。
[4]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形容心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