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二十六章 再回桑菲尔德
第二十六章 再回桑菲尔德

罗切斯特的庄园由于疯妻纵火毁于一旦,他本人也受伤致盲,心灵有所感应的简·爱赶回已成废墟的庄园,突如其来的惊人变故能否阻止简·爱与罗切斯特的再次相见呢?

圣·约翰向我求婚,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同意了。但结婚之前,我要去看一个人。

拂晓时,我便起身了。我忙了一两个小时,根据短期外出的需要,把房间、抽屉和衣橱里的东西收拾好。早餐时,我向黛安娜和玛丽宣布,我要出门去,至少离开四天。

“一个人去吗,简?”她们问。

“是的,去看看,或者打听一下一个朋友的消息。我已为他担心了好久了。”

下午三点,我离开了沼泽居,我再次踏上去桑菲尔德府的路,真有信鸽飞回家园之感。

黎明的曙光照在旅店的招牌上,我看到了镀金的字母“罗切斯特纹章”,心便怦怦乱跳,原来我已来到我主人的地界。但转念一想,又心如止水了。

“也许你的主人在英吉利海峡彼岸。况且,就是因为他使在你匆匆前往的桑菲尔德府,除了他还有谁也在那里呢?还有他发了疯的妻子。而你与他毫不相干,你不敢同他说话或者前去找他。你劳而无功,你还是别再往前走吧。”冥冥中的监视者规劝道,“从旅店里的人那里探听一下消息吧,他们会提供给你寻觅的一切情况,立刻解开你的疑团。走到那个人跟前去,问问罗切斯特先生在不在家。”

这个建议很明智,但我无法迫使自己去实施。我害怕得到一个让我绝望的回答。延长疑虑就是延长希望。我也许能再见一见星光照耀下的府第。我面前还是那道台阶,还是那片田野,那天早晨我逃离桑菲尔德府,急急忙忙地穿过这片田野。不顾一切地,漫无目的地,心烦意乱,被一种复仇的愤怒跟踪着,痛苦地被折磨着。啊,我还没决定走哪条路,就已置身于这片田野之中了。我走得好快呀!有时候我那么奔跑着!我多么希望一眼就能看到熟悉的林子啊,我是带着怎样的感情来欢迎我所熟悉的一棵棵树木,以及树与树之间的草地和小山啊!

树林终于出现在眼前,白嘴鸦黑压压一片,呱呱的响亮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一种奇怪的喜悦激励着我,使我急切地往前赶路,穿过另一片田野,走过一条小径,我看到了院墙。但后屋的下房、府楼本身以及白嘴鸦的巢穴,依然隐而不见。“我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府第的正面,”我心里很有把握,“那里雄伟醒目的城垛会立刻扑入眼帘,那里我能认出我主人的那扇窗子,也许他会伫立窗前,他起得很早。也许他这会儿正漫步在果园里,或者站在前面铺筑过的路上。要是我能见见他该多好!就是一会儿也好!当然要是那样,我总不该发狂到向他直冲过去吧?我说不上来,我也不敢肯定。要是我冲上去了,那又怎么样?上帝祝福他!那又怎么样?让我回味一下他的目光所给予我的生命,又会伤害了谁呢?我在呓语。也许此刻他在比利牛斯山或者南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观赏着日出呢。”

我信步朝果园的矮墙走去,在拐角处转了弯,这里有一扇门,开向草地,门两边有两根石柱,顶上有两个石球。从一根石柱后面我可以悄然四顾,看到府第的整个正面。我小心地探出头去,很希望看个明白,是不是有的窗帘已经卷起。从这个隐蔽的地方望去,城垛、窗子和府楼长长的正面,尽收眼底。

我带着怯生生的喜悦朝堂皇的府第看去,我看到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没有必要躲在门柱后面畏缩不前了,真的!没有必要偷偷地眺望房间的格子窗,而担心窗后已有的动静!没有必要倾听打开房门的声音,没有必要想象铺筑过的路和沙石小径上的脚步声了,草地、庭院已踏得稀烂,一片荒芜。入口的门空开着。府第的正门像我梦中所见的那样,剩下了贝壳似的一堵墙,高高耸立,却岌岌可危,布满了没有玻璃的窗孔。没有屋顶,没有城垛,没有烟囱——全都倒塌了。

这里笼罩着死一般的沉寂和旷野的凄凉。怪不得给这儿的人写信,仿佛是送信给教堂过道上的墓穴,从来得不到答复。黑森森的石头诉说着府第遭了什么厄运——火灾。但又是怎么烧起来的呢?这场灾难的经过如何?除了灰浆、大理石和木制品,还有其他什么损失吗?生命是不是像财产一样遭到了毁灭?如果是,谁丧失了生命?这个可怕的问题,眼前没有谁来回答,甚至连默默的迹象、无言的标记都无法回答。

这些问题都得找到答案,而除了旅店,别处是找不到的。于是,不久我便返回那里。老板亲自把早餐端到客厅里来,我请他关了门,坐下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他,可是待他答应之后,我却不知道从何开始了。我对可能得到的回答怀着一种恐惧感,然而想到刚才看到的那番荒凉景象,我已为一个悲惨的故事做好了一定的准备。老板看上去是位体面的中年人。

“你当然知道桑菲尔德府了?”我终于启齿了。

“是的,小姐,我以前在那里住过。”

“是吗?”不是我在的时候,我觉得他很陌生。

“我是已故的罗切斯特先生的管家。”他补充道。

已故的!我觉得我避之不迭的打击重重地落到我头上了。

“已故的!”我透不过气来了,“他死了?”

“我说的是现在的老爷,爱德华先生的父亲。”他解释说。我又喘过气来了,我的血液也继续流动。他的这番话使我确信,我的罗切斯特先生(无论他在何方,愿上帝祝福他)至少还活着,总之还是“现在的老爷”。我似乎觉得,不管他会透露什么消息,我会比较平静地去倾听。我想,就是知道他在新西兰和澳大利亚,我都能忍受。

“罗切斯特先生如今还住在桑菲尔德府吗?”我问,当然知道他会怎样回答,但并不想马上就直截了当地问起他的确实住处。

“不,小姐,不!那儿已没有人住了。我想你对附近的地方很陌生,不然你会听到去年秋天发生的事情。桑菲尔德府已经全毁了。大约秋收的时候烧掉的——一场可怕的灾难!那么多值钱的财产都毁掉了,几乎没有一件家具幸免。火灾是深夜发生的。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先是放火点燃了隔壁房间的帷幔,随后下了一层楼,走到原来那位家庭女教师的房间(不知怎么搞的,她似乎知道事情的进展,而且对那位家庭女教师怀恨在心)——给她的床放了把火,幸亏没有人睡在里面。”

“那么起火时罗切斯特先生是在家里了?”

“不错,他确实在家。上上下下都烧起来的时候,他上了阁楼,把仆人们从床上叫醒,亲自扶他们下楼。随后又返回去,要把发疯的妻子弄出房间。那时他们喊他,说她在屋顶。她站在城垛上,挥动着胳膊,大喊大叫,一英里外都听得见。我亲眼见了她,亲耳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个儿很高,头发又长又黑,站着时我们看到她的头发映着火光在飘动。我亲眼看到,还有好几个人也看到了罗切斯特先生穿过天窗爬上了屋顶。我们听他叫了声‘佩莎’!我们见他朝她走去。随后,小姐,她大叫一声,纵身跳了下去,刹那之间,她已躺在路上粉身碎骨了。全是因为他的胆量,你也可以说,因为他的善良,小姐。他要等所有的人在他之前逃出来了才肯离开房子。罗切斯特夫人跳下城垛后,他终于走下了那个大楼梯,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全都塌了下来。他从废墟底下被拖了出来,虽然还活着,但伤势严重。一根大梁掉了下来,正好护住了他。不过他的一只眼睛被砸了出来,一只手被压烂了,因此医生卡特不得不将它立刻截了下来。另一只眼睛发炎了也失去了视力。如今他又瞎又残,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他在哪儿?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在芬丁,他的一个庄园里,离这里三十英里,是个很荒凉的地方。”

“谁跟他在一起?”

“老约翰和他的妻子。别的人他都不要。他们说,他身体全垮了。”

“你有什么车辆吗?”

“我们有一辆轻便马车,小姐,很好看的一辆车。”

“马上把车准备好。要是你那位车夫肯在天黑前把我送到芬丁,我会付给你和他双倍的价钱。”

阅读鉴赏

桑菲尔德府面目全非,这令简·爱非常吃惊。通过询问店老板,简·爱得知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并且也知道了罗切斯特的下落。

知识拓展

-英吉利海峡-

英吉利海峡是大西洋的一部分,位于英格兰与法国之间,西南最宽达240千米,东北最窄处直线距离34千米左右,即从英国的多佛尔到达法国的加莱。英吉利海峡是世界上海运最繁忙的海峡之一,战略地位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