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罗沃德的生活
简·爱来到罗沃德三个星期后,学校的施主布罗克赫斯特先生来到了学校,他不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诋毁简·爱,而且还把她置于台上示众。简·爱是因为什么而遭受到如此惩罚,她是否选择了默默忍受呢?
在罗沃德度过的一个季度,仿佛是一个时代,而且并不是黄金时代。我经历了一场恼人的搏斗,来克服困难,适应新的规矩和不熟悉的工作。我担心这方面出错。为此所受的折磨,甚过于我命里注定肉体上要承受的痛苦,虽说痛苦也并不是小事。
在一月、二月和三月的部分日子里,我们的衣服不足以御寒。大家没有靴子,雪灌进了鞋子里,并在里面融化。我们没有手套,手都冻僵了,像脚上一样,长满了冻疮。每晚我的双脚都红肿痛痒,早上又得把肿胀、疼痛和僵硬的脚趾伸进鞋子,一时痛痒难熬,至今还记忆犹新。食品供应不足也令人沮丧,这些孩子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胃口很好,而吃的东西却难以养活一个虚弱的病人。
名师指导
求学生活遭遇的寒冷与饥饿成了孩子们成长的大敌。
我还没有提到布罗克赫斯特先生的造访,其实这位先生在我抵达后第一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他不在倒使我松了口气,不必说我自有怕他来的理由,但他终究还是来了。
一天下午(那时我到罗沃德已经三个星期了),整个学校的人(包括教师),都全体起立,眨眼之间,在早已起立的坦普尔小姐身边,便竖起了一根黑色大柱,就是这根柱子曾在盖茨海德的壁炉地毯上不祥地对我皱过眉。这时我侧目瞟了一眼这个建筑物。对,我没有看错,就是那个布罗克赫斯特先生,他穿着紧身长外衣,扣紧了纽扣,看上去越发修长、狭窄和刻板了。
名师指导
通过外貌描写,反映简·爱对布罗克赫斯特先生的讨厌之情。
到现在为止,我一面领会着布罗克赫斯特先生和坦普尔小姐的讲话,一面也没有放松戒备,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只要我不被看到,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坐在长凳上,身子往后靠,看上去似乎在忙于计算,把写字板端得刚好遮住了脸。我本可以逃避别人的注意,却不料我那块捣蛋的写字板,不知怎的恰巧从我手里滑落,“砰”地一声轰然落地。顷刻之间,人人都朝我这边看。我知道这下全完了,我弯下腰捡起了碎为两半的写字板,鼓足勇气准备面对最坏的结局,它终于来了。
“好粗心的姑娘!”布罗克赫斯特先生说,随后立刻又说,“是那个新来的学生,我看出来了。”我还没喘过气来,他又说下去:“我可别忘了,有句关于她的话要说。”随后大着嗓门儿说。在我听来,那声音有多响啊!“让那个打破写字板的孩子到前面来!”
我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我瘫了下来。可是坐在我两边的两个大姑娘,扶我站了起来,把我推向那位恐怖的法官。随后坦普尔小姐轻轻地搀着我来到他的跟前,我听见她小声地劝导我:“别怕,简,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会受罚。”
这善意的耳语像匕首一样直刺我心扉。
名师指导
采用比喻的修辞手法,生动地写出了简·爱的痛彻心扉。
“把那个凳子拿来。”布罗克赫斯特先生指着一个很高的凳子说,一位班长起身把那个凳子端过来了。
“把这孩子放上去。”

我被抱到了凳子上,是谁抱的,我并不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我只知道他们把我放到了跟布罗克赫斯特先生的鼻子一般高的地方,知道他离我只有一码[1]远,知道他在我下面。
布罗克赫斯特先生清了清嗓子。
“女士们,”他说,“坦普尔小姐、教师们和孩子们,你们都看到了这个女孩子了吧?”
她们当然看到了。我感觉到她们的眼睛像凸透镜那样对准了我烧灼的皮肤。
“我是从她的恩人,一位虔诚慈善的太太那儿知道的。她成了孤儿的时候,是这位太太收养了她,把她作为亲生女儿来养育。这位不幸的姑娘竟以忘恩负义来报答她的善良和慷慨。这种行为多么恶劣、多么可怕!那位善良的恩主终于不得不把她同自己幼小的孩子们分开,生怕她的坏样子会玷污他们的纯洁。她被送到这里来治疗,就像古时的犹太人把病人送往毕士大搅动着的池水中一样。教师们、校长们,我请求你们不要让她周围成为一潭死水。”
说了这样精彩的结语以后,所有的大人物都威风凛凛地走出了房间。在门边拐弯时,我的这位法官说:“让她在那个凳子上再站半个小时,在今天的其余时间里,不要同她说话。”
海伦·彭斯问了史密斯小姐某个关于她作业上的问题,因为问题琐碎而被训斥了一通。她返回自己的位置上时,经过我的身边,对我微微一笑。多好的微笑啊!我至今还记得。
阅读鉴赏
本章的第二段对艰苦的学习生活环境的描写颇为生动,使读者真切地看到了简·爱求学生涯的艰辛。
知识拓展
-冻 疮-
冻疮常见于冬季,由气候寒冷而引起的局部皮肤反复出现红斑、肿胀性损害,严重者可出现水疱、溃疡,气候转暖后可以自愈,但易复发。
【注释】
[1]码:英制长度单位,1码约等于0.91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