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见劳埃德先生
劳埃德先生是个药剂师,他被里德太太请到家中,给简·爱治病。出乎简·爱意料的是,他不仅治疗了简·爱身体上的疾病,还给简·爱带来了精神上的慰藉,给她提供了一个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这是一个怎样的机会呢?
我醒来时,仿佛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激动不安以及压倒一切的恐惧感,使我神志模糊了。不久,我明白有人在摆弄我,把我扶起来,让我靠着他坐着。我觉得以前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轻手轻脚地抱起过,我的头倚在一个枕头上或是一条胳膊上,感到很舒服。
名师指导
可以看出孤苦的简·爱多么渴望得到温暖。
五分钟后,心头的疑云消散了。我完全明白我在自己的床上,那红光是保育室的炉火。那时是夜间,桌上燃着蜡烛。贝茜端着脸盆站在床脚边,一位老先生坐在我枕边的椅子上,俯身看着我。
细细端详这位先生的面容之后,我发现我认识他。他是劳埃德先生,是个药剂师,有时里德太太请他来给佣人们看病。但她自己和孩子们不舒服时,请的是另外一位医生。
红房子事件并没有给我的身体留下严重或慢性的后遗症,它不过使我的神经受到了惊吓,我对此至今记忆犹新。是的,里德太太,你让我领受了可怕的精神创伤。但我应当原谅你,因为你并不明白自己干了些什么。明明是在割断我的心弦,却自以为无非是要根除我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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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独白体现了简·爱的善良宽容。
早上劳埃德先生又来了。
他从容地打量了我一番后说:“昨天你是怎么得病的呢?”
“她跌了一跤。”贝茜又插嘴了。
“跌跤?又耍孩子脾气了!她这样年纪还不会走路?八九岁总有了吧?”
“我是被人给打倒的。”我脱口而出。由于自尊心再次受到伤害,引起了一阵痛楚,我冒昧地做了这样的辩解。“但光那样也不会生病。”我趁劳埃德先生取了一撮鼻烟吸起来的时候说。
“他们把我关在一间闹鬼的房子里,直到天黑。”
我看到劳埃德先生微微一笑,同时又皱起眉头来:“鬼?瞧,你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怕鬼吗?”
“我倒是怕里德先生的鬼魂,他就死在那间房子里,还在那里停过灵。无论贝茜,还是别人,都不在夜里进那间房间的。多狠心呀,把我一个人关在里面,连支蜡烛也不点。心肠那么狠,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劳埃德先生再次掏出了鼻烟盒。
“你不觉得盖茨海德府是座漂亮的房子吗?”他问,“让你住那么好的一个地方,你难道不感激?”
“这又不是我的房子,先生。艾博特还说我连这儿的佣人还不如呢!”
“你总不至于傻得想离开这个好地方吧?”
“要是我有地方去,我是乐意走的。可是不等到长大成人,我休想摆脱盖茨海德。”
“也许可以,谁知道呢?除了里德太太,你还有别的亲戚吗?”
“我想没有了,先生。”
“你父亲那头也没有了吗?”
“我不知道。有一回我问过舅妈,她说可能有些姓爱的亲戚,人又穷,地位又低,舅妈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想上学吗?”
我再次沉思起来。我几乎不知道学校是什么样子。光听贝茜说起过,那个地方,年轻女子带足枷坐着,戴着脊骨矫正板,还非得要十分文雅和规矩才行。约翰·里德对学校恨之入骨,还大骂教师。不过他的感受不足为凭。不过贝茜关于校纪的说法(她来盖茨海德之前,从她主人家一些年轻小姐那儿收集来的)却有些骇人听闻,但她细说的关于那些小姐所学得的才艺,却也同样令人神往。她绘声绘色地谈起了她们制作的风景画和花卉画,谈起了她们能唱的歌,能弹的曲,能编织的钱包,能翻译的法文书,一直谈到我为之心动,跃跃欲试。更何况上学能彻底变换环境,意味着一次远行,意味着同盖茨海德完全决裂,意味着踏上新的生活旅程。
“我真的很愿意去上学。”这是我三思之后说出的结论。
“唉,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劳埃德先生立起身来说。“这孩子应当换换空气、换换地方,”他自言自语地补充说,“神经不是很好。”
从以后发生的情况推测,药剂师在随后与里德太太的会见中,大胆建议送我进学校。无疑,这个建议被欣然采纳了。
一天夜里,我从艾博特与贝茜的交谈中获悉,我父亲生前是个牧师,我母亲违背了亲友们的意愿嫁给了他,他们认为这桩婚事有失她的身份。我的外祖父里德,因为我母亲不听话而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同她断绝了关系,没留给她一分钱。我父母亲结婚才一年,父亲就染上了斑疹伤寒,因为他奔走于牧师供职地区的一个大工业城镇的穷人中间,而当时该地区流行着斑疹伤寒。我母亲从父亲那儿染上了同一疾病,结果父母双双故去,前后相距不到一个月。
阅读鉴赏
天无绝人之路,在简·爱倍感生活残酷的时候,劳埃德先生为简·爱打开了命运的一扇窗。这扇小小的窗户给简·爱带来了崭新的气息,使简·爱看到了一个与以往迥异的世界,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征程。
本章中有两处运用了插叙的手法。这两处插叙,对推动情节的发展、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